“任何掙紮都無濟于事。”震蕩波耐心解釋,“我已經把自己設置為了奇點——宇宙将會無限向我坍縮,直到萬物毀滅。”
威震天沉默了下來。
他正在思索對策。
原本,他和擎天柱的行動會困難重重。威震天知道,天啟剛才完全有可能不顧大局地動手,跟他們上演一出‘父辭子笑’。
然而,這樣的困難被一句‘帶上通天曉’給抵消了。
出主意的機是天災。
小機崽子的異世界同位體證明了自己的實力——無論是馊主意損主意,隻要有用,那就是好主意。
【聲波,】威震天在内線悄悄聯系了情報官,【我需要聯系天災,尋光号的天災。】
與此同時,先前沉默不語的擎天柱終于有了動作。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汽車人領袖問,他的聲音古井無波,沒有那傳聞中消失了四百萬年的愛,也沒有末日将近的緊張感。
聲波把威震天的内線頻道轉接到了天災的頻率上。
【威震天?】天災問,他極力裝作沉穩,可還是有細微的緊張洩露了出來。
這是天災,另一個天災。
他擁有跟威震天熟知的天災截然相反的性格,但他依舊是威震天的孩子。
威震天把自己音頻接收器的信号與内線通話相連,讓這個乖巧些的孩子聽到現場的發展。
“我以為你會用長篇大論來做些無用的勸說,”震蕩波躲在防護罩裡,也許有些期待,也許有些遺憾,但這些情緒已經不屬于他了,“不嗎?”
“畢竟我們已經做了四百萬年的陌路人,自從你第一次頂着那顆六邊形腦袋,讓我别再去找你……”擎天柱反問,語氣依舊平穩如初,“到現在,是有些生分了。”
擎天柱的發言在某種程度上刺痛了震蕩波。
可惜,如今的震蕩波已經失去了那些情緒上的痛感,他隻能感受到一陣空虛,就好像宇宙已經毀滅了一樣。
【有主意嗎?】威震天問。
【唔……事實上,不需要多餘的主意,】天災聽起來有些為難,【我已經給出了所有建議了。】
威震天有些疑惑。
【……所有建議?】
【放寬心,威震天。你隻需要順着直覺去做,天啟會處理其他問題的。】
天災說完了所有自己想說的,然後就陷入了沉默。他似乎很想結束這場對話,卻始終沒有挂斷通訊。
他好像……不敢挂威震天的電話。
這個事實讓威震天有些新奇。
天災竟然不敢挂他的電話!
威震天已經做好蓄能準備的油壓遲遲無法迎來高峰,比起慶幸,他更感到怪異,就像準備打噴嚏卻沒能打出來一樣。
……啧!
出于某種報複心理,威震天也沒有挂電話。
實驗室内,震蕩波和擎天柱的對話仍未停止。
“哦,看來你放棄了,”震蕩波說,“你不是我的對手。”
“如果你還是那位充滿人情味的震蕩波、那位會開懷大笑、會抨擊不公的震蕩波……我想,我的确不是你的對手。”擎天柱一字一頓地說,他的語調依舊是平靜的,好像其中的苦澀早被時間沖刷殆盡了似的,“那位震蕩波——我的震蕩波死了,在元老院把剪刀伸進他的腦模塊、把他的人格裁剪成另一副模樣的時候……他死在了實驗台上,手術刀一動,一切就此終結。”
震蕩波沒有說話。
于是擎天柱繼續發言。
“奧利安·派克斯則失血而亡,一滴一滴,緩慢地死去了。”擎天柱的語氣多了一分淡然,仿佛在談論一個陌生人,“千百次戰役,千百次過失,從放任他的摯愛赴死開始,到緻使每一顆火種的熄滅……他被埋葬了許久,又被強挖出來,隻為了一件事。”
汽車人領袖定定地看着震蕩波,他的神情顯露出些微的疲憊,卻馬上變回了往日可靠的模樣。
“我想,有些事已經被銘刻在了火種深處,即便回歸了火種源也無法解脫。”
擎天柱依舊顯得很是平靜,無端地,這份平靜此刻讓震蕩波切實地感受到了刺痛。
紅色卡車再次開了口,這一回,他的語氣終于帶上了感情。
那是一種怅惘,一種悲涼,一種終将被帶入墳墓的遺憾,一種在重重責任下無聲消隕的痛楚。
“……我記得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