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短暫的思考後,天啟放棄了辯解。他深深望着遠處的粉色大家夥,任由自己被洶湧而來的情緒淹沒。
對賽博坦人來說,百年時間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可是,對天啟來說,這是漫長的煎熬。
在他生命中的第一個百年,他全身心投入到了賽博坦的重建中去,隻能任由深愛着自己的機子忍受這場等待。
而在第二個百年,他一邊思念着自己的所愛,一邊承受失去記憶的無奈。這大概就是現實對他的懲罰吧。
天啟記得百年前的霸王。大草莓擁有足夠讓他嫉妒的機體強度和戰鬥天賦,卻被自身過于柔軟的内芯限制了發揮。等到他後來終于突破障礙、綻放光輝,天啟卻已經沒了能為他感到高興的能力。
那個害羞到恨不得變成牆紙的大草莓仿佛就在昨天一樣。
到了現在,天啟終于能直觀地去領會霸王的變化——當初的社恐貓貓頭已經是個獨當一面的強者,不管别人如何評價,他隻是堅持做着自己認為對的事。他會為自己的信念去戰鬥,也會控制着不下殺手,就算周圍全都是邪惡的汽車人,他也從未改變本心。
百感交集中,天啟輕輕置換出一口氣體。
“……你變強了,大草莓,”白色戰機依舊在微笑,臉上有喜悅,有自豪,有欣慰,也有一些遺憾,“對不起,我缺席太久了。”
霸王完全怔住了。
天啟現在的表現一點兒也不‘天啟’。
這讓他情不自禁地想到某種可能。雖然希望渺茫,但是……當初的天災不就是那麼一個萬能的機嗎?
霸王微微啟唇,又重新閉了回去。他花了幾秒來穩定心态,在确信自己做好接受所有答案的準備以後,他才重新開口。
“什麼時候的事?”霸王問,他的臉上有着微小而脆弱的希望,能讓任何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就在今天。”天啟回答,他忍住光鏡裡泛起的清洗液,張開雙臂,就像在等待一個擁抱,“我回來了,霸王。”
霸王再也忍不住。他任由清洗液奪眶而出,腳下飛快邁步,沖向遠處的白色戰機。
對超級戰士來說,這點兒距離根本不值一提。但在霸王看來,短短數百米卻該死的漫長。清洗液模糊了他的視線,讓他看不清天啟的笑容,洶湧而來的狂喜占據了他的CPU,讓他沒有餘力通過計算來進一步加快速度。
最終,他沖到天啟面前,彎腰擁抱了自己闊别已久的戀人。
“嗚嗚……天啟!!”
……
事實上,霸王在滿是惡棍的SG尋光号過得并不算糟。
雖然心性溫和,但是身為霸天虎,霸王打汽車人本就是天經地義。如果有誰調戲他,那麼不用等通天曉幫忙,他自己就會一邊溫和地道歉,一邊把那個機暴打一頓。
但是,善良正義的霸天虎畢竟跟遍地惡棍的汽車人不一樣。
SG補天士的信條是‘買個屁我直接搶’,他喜歡強搶一切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在打劫途中難免會傷及無辜。為了限制這幫子憨批的殺傷力,霸王經常讓船裡的大爺們歇着,自己出去幫他們打劫。
就算尋光号意外穿越到了平行宇宙也一樣。
霸王這次的任務是幫補天士打劫50噸能量,幫漂移打劫5把好用的寶劍,幫旋刃打劫一雙靈巧的手,幫救護車打劫10個活蹦亂跳的賽博坦人,幫合金盾打劫100根腦單元外科手術的替換探針,幫發條打劫20根新鮮剝離出來的賽博坦人記憶硬盤……
粉色六階每往‘打劫清單’下多讀一條,天啟的臉色就變得越黑。沒等他讀完,白色戰機已經暴躁起來,伸手捂住了大草莓的嘴。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竟敢欺負老子的機!!”白色戰機怒極反笑,光學鏡幾乎要燃起火焰,“你等着,大草莓,老子馬上就去給你找回場子!!”
霸王:“……”
霸王其實還沒說完。
一般情況下,他就算沒能打劫到足夠的東西,隻要在回去後抛下一句“嫌少的站出來,我們和平讨論一下”,那也沒誰敢找他的麻煩。
所以,霸王每次都隻會打劫足夠尋光号運轉的能量而已。這次做出多餘的舉動,純粹是因為功能主義委員會做的實在太過分,急需來一套機格修正拳。
看着怒火中燒的白色戰機,霸王猶豫一下,沒有出言解釋。
因為天啟在笑。他在享受被怒火充斥的感覺。
霸王又怎麼忍心打斷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