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震天以為,在接下來的教學裡,他會被界标胖揍一頓。
就像這個無敵大猛機在角鬥場上胖揍每一個對手,有時候把機吓跑了還追着揍一樣。
然而,界标卻一掃台上的兇悍作風,他不僅耐心教威震天調整發力姿勢,而且在實踐切磋中收了九成以上的力,一拳下去連漆都沒打掉一片。
威震天:?
這是一種極為新奇的體驗——威震天一直在被傷害,被社會、被當權者、被所有那些自恃階級高于礦工的機子們踐踏機體和精神。他從未做過加害者,卻早已習慣去扮演受害者的角色,而現在……
他得到了一次手下留情,對象是他曾經的工友,也是現在風靡賽博坦的明星。
威震天有些感慨。
他問了界标一個問題。
“……傷害别人是什麼感覺呢?”
界标給出了答案。
“我不會可憐那些被我打敗或者殺死的對手,他們本來就是自願上場的,但是……”銀色導彈車輕輕置換了一輪氣體,“那大概是成就感,以及自己遲早遭報應的負罪感吧。”
威震天沉默了一下。
“霸王呢?他也一樣嗎?”
界标露出了苦惱中帶點兒手癢的奇怪表情。
“我以前問過霸王這個問題,結果他興緻勃勃地給了我一張數據闆。”導彈車盡量保持心平氣和,“數據闆上是他的創作,名叫《1300種最别緻的狗帶姿勢》。他說書裡邊的任何姿勢都能讓他死而無憾,還問我那玩意兒能暢銷多少萬年——搞笑,我才不給他出版。”
威震天:“……”
好,這很霸王。
說到霸王,威震天就有些擔芯那個霸王的‘副人格’。他記得以前副人格隻是個脾氣暴躁、向往暴力的年輕機子,但現在,孩子好像越來越變态了。
于是威震天詢問界标,待會兒吃飯的時候能不能把霸王放出來一起。
界标并不反對,或者說,他向來喜歡威震天那些或叛逆或體貼的想法。很多人把威震天的粉絲團體稱作是‘霸天虎’,而界标無疑是霸天虎的第一個追随者。
幾十年的管教讓叛逆少年霸王乖巧了不少。
雖然滿臉憤恨,但是他半點要動手的意思都沒有。
餐桌邊,藍色大塊頭坐沒坐相地把腦袋擱在桌上,抓起一把能量碎拍進嘴裡,然後咬住杯子裡的吸管,狠狠嘬了一口飲料。
“喲,這不是尊貴的威震天嘛~”霸王掐着嗓子故意惡心桌對面的威震天,“什麼風把您這大忙人給吹來啦~~”
界标在桌側漫不經心地嚼着能量棒,似乎想把自由交流的空間給吃飯的另外兩個機。
有他在,威震天非常安心——就算叛逆兒童霸王突然發難,自己應該也不至于被打死。
哎,誰讓自己是柔弱礦工呢。
威震天把嘴裡的能量咽下去,然後才開口說話。
“你聽起來就像是抱怨家長離開太久的留守兒童,霸王。”礦工冷靜地點明事實。
霸王的臉上出現了瞬間的困惑,威震天知道這孩子被戳破了心裡所想。但很快,藍色機子又用狠戾的神色掩蓋了剛才的表情。
界标默默拿起飲料喝了一口。
“我一直在等你來,”藍色機子一拍桌,支棱起了上身,“界标的主子,哈哈,看上去一根指頭就能弄死!”
“我不是。”威震天否認道。
“你不是什麼?嗯?”霸王站起來,撐着桌子向對面的威震天比劃自己的拳頭,“我告訴你,你什麼都不是!!我隻要稍微用力,你那顆可憐的小腦瓜就會被擠成一灘惡心的——”
界标把飲料杯放回桌上,發出了輕輕的、脆脆的一聲響。
“叮——”
霸王抖了抖,條件反射地縮回椅子上坐正,雙手擺在大腿上,滿臉乖巧。
“我什麼也沒說,哈、哈哈……”大家夥慫巴巴地尬笑着,“你當然不是界标的主子嘛,你是我主子,我的主子。”
威震天:???
銀色礦工狐疑地看向界标,界标雲淡風輕地扭過頭去不給他看,然後威震天看向霸王,發現大号貓貓頭的眼角甚至挂上了一滴委屈的清洗液。
威震天隐約猜到了實情。
“界标會對你做什麼?”他問。
霸王悄悄瞅了一眼界标,導彈車沒有發表意見。于是霸王聽話地給出了回答。
“他會給我一份ICU套餐,或者在場上當衆羞辱我,這沒什麼,反正他也經常把我安排成鋼索的對手……啧。”霸王又隐蔽地瞅了界标一眼,“但是他還會斷我的網,又把我的玩具一個個當着我的面碾碎掉——渣的,我辛辛苦苦好幾年才能攢兩三個玩具,我們之間多契合啊,他就這麼把我的靈魂伴侶給殺掉了!!”
威震天沉默一下,喝了一口飲料壓壓驚。
“你的靈魂伴侶還不少。”他評價道。
“多一點好啊,”霸王說,“方便我玩膩了就扔。”
威震天:)
好,還是那股子熟悉的變态味兒,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