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跑到霸王的機體裡,天災就沒‘出去’過太久。這次一口氣離開了兩百年,他不敢想象自己心愛的小警官會跟着怎樣的野機子跑掉。
不行,他得趕緊去把奧利安給辦了,讓紅卡車的小接口跟他的大管子來一次浪漫的約會!
就算除去約會的要素,天災也感到自己不太對勁,他的情緒好像越來越失控了,如果不想辦法穩定下來,他不确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想到這裡,天災翻身下床——
——沒翻動。
天災:?
藍色機子懵逼好半天,然後才意識到維修床上有不少固定用的合金鎖,它們明顯被強化過數量和質量,連身經百戰的角鬥士都掙不脫。
此刻,他被鎖住了大部分關節,就連轉下頭都極其困難。
“請不要做無謂的抵抗,霸王,”主刀醫師看天災可憐,于是勉為其難提醒了一句,“我們都知道你的自由完全掌握在界标先生手裡,沒有他的首肯,我們是不會把你放下來的。”
天災看向開口的醫生。上方的醫用無影燈讓這個機顯得像是某種邪惡科學怪人……他在記憶裡檢索一會兒,很快就找到了來自其他時間線的相似個體。
“藥師,”天災說,“我要把你拆了洩憤。”
即便有着身為外科醫生的從容不迫,藥師依舊不由得被吓退了半步。
随即,醫生想起來維修床上的機子根本沒有行動能力,于是他壯着膽子問出了聲。
“……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誰知道,維修床上的大家夥卻突然笑出了聲。
“噢,藥師,你真覺得這些沒用的設備能對你起到任何保護作用嗎?”藍色大型機舔着唇,猩紅的光鏡裡帶上了如有實質的惡意,“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可能知道醫用器械的緊急開鎖手勢呢?”
“什——不,你不可能知道——”
藥師被床上的大型機輕易喚起了内芯身處的恐懼,他不清楚對方是怎麼做到的,可當他回過神來時,他的機體已經在強烈的危機本能下快速後退了好幾步。如果是平時,他肯定有閑心去分析這是機體磁場還是某種心電感應的作用,可這次,他聽見了最讓他恐懼的聲音。
“咔-咔-咔-”
這是固定鎖被打開的清脆聲響。
藥師眼睜睜看着身形龐大的藍色惡魔從床上起身,擡手就捏碎了一個沒來得及反應的醫生的頭雕。
“咔滋-砰!”
那是一顆頭雕不堪重負被碾碎的聲音,也是一個賽博坦人死亡的聲音。
大型機微笑着松開手,就像隻是不小心摸到了髒東西一樣,任由那些混合着能量液、腦模塊殘渣和精密組件的粘稠液體從手掌滑落下去。
“矮油~挂了呀!”他語氣輕快地說。
“哐!!”失去頭雕的機體倒在了地上。
随後響起的是醫生們的驚叫和哀嚎。
藥師沒有立即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剛才退得很遠,此刻已經站在房間裡距離霸王最遠的角落。他的腦模塊運行得很緩慢,就像觸發了什麼保護機制——他隻是看見自己的臨時同事、那些沒來得及像他那樣逃跑的醫生們被大型機一個個抓住,然後或是被撕碎,或是被壓扁。能量液的腥味和瀕死的慘叫充斥了整個房間,而那個龐然大物愉悅地咧開嘴,像幼生體那樣蹦跳着朝唯一的幸存者移動了過來。
藥師看到大型機在自己面前站定。他背靠牆角,就算極力仰頭也看不到大家夥的全貌。他無法行動,在極度恐懼下連一個音節也說不出來,随後,藍色機子伸出那隻能捏碎頭雕的手,抓住藥師的機翼,把他提了起來。
在被擡高到能跟面帶笑意的惡魔平視時,藥師的腦模塊不合時宜地蹦出來了一個想法。
……如果他今天乖乖待在學院寫論文,而不是聽同學的提議出來掙外快就好了。
藍色機子空着的那隻手伸向了下方,似乎想解開前置擋闆,完成‘拆藥師洩憤’的諾言——相對其他醫生來說,這樣的死法肯定會慘得多。
不過藥師記得,霸王的前置擋闆已經被界标給焊死了。
如他所料,大型機掏了個空。那張原本還在微笑的臉愣了一下,然後轉變為一片空白,又被茫然和疑惑取代了。
“诶?”他聽見大家夥說,“……我失控了。”
藥師想說些什麼,但他僅僅隻是蠕動了幾下嘴唇。
藍色機子毫無征兆地松開了手,藥師重重跌落在地。
……
霸王有些懵。
他記得自己在挨界标的打。
可現在,他站在自己熟悉的不得了的ICU裡,面前的地上是一個機翼被捏變形的、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小醫生,看着就能誘發他施虐欲的那種。
這不是重點。
刺鼻的腥味不容忽視,霸王在直覺作用下準備轉身一探究竟。
就在這時候,他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自己的聲音。
[早啊小王,我是老王!]
霸王:“……”
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