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者的大腦裡頓時浮現出了最近YouTube上瘋傳的小孩大樓對姐姐喊話的視頻。
“是脅迫啊——”
…
這段使得全警校沸騰的音頻并未讓教官們的情緒産生多大起伏。他們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平淡。頂多為這副好嗓音驚歎半秒,之後就各忙各的去了。
這樣的事情并非第一次發生。曆屆警校生裡,總有一些顯眼包喜歡劫持廣播員幹些不安分的事情。當然,這也是由于校紀校規并沒有對此作出明确規定。如果觸碰了底線,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木下弦音當然知道過分整活帶來的不良後果,她也并沒有想要因此拿個什麼處分的意思。
——但現在可是整個21歲最自由的時候!
等再過幾個星期,她可就要正式去某個神秘的部門工作了。一想到漫畫裡降谷零工作後每天不足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她就覺得渾身發怵。
“謝謝你哦。”
木下弦音把話筒的開關關上,重新遞給了廣播室裡坐着的那渾身呆滞的青年。
他似乎還是沒能反應過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拿過話筒,放在原有的位置上。然後茫然地拿起賽程表,繼續執行他的任務。
門悄悄地關上了,木下弦音蹑手蹑腳地離開了廣播室。雖然周圍空無一人,但她畢竟還是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
不知道這兩位被她祝福的家夥,最後的成績會如何呢?她邊走邊想,淺色的眼睛來回轉動着。
降谷零警校第一的身份已經坐實了,必然是沒有問題的。
但松田陣平,保不準半路分心了,把人家的欄踢飛好遠……
……就算那樣也不應該怪她吧。木下弦音心虛的成分更甚一分。等一下,自己也隻是好心給同期加個油而已,本來就不應該怪她吧?!
啊…說都說出去了。當時想要整活的時候,倒也真的沒有考慮到這一點。要是真的因為自己讓人家丢掉了獎,回頭該好好道歉才對。
木下弦音想着,狠狠錘了錘自己那不大聰明的腦袋瓜。
畢竟,這樣的運動會,在警校裡,每一屆學生隻能經曆一次。對每個警校生來說,任何獎項都應該是彌足珍貴的。
雖然,就算拿不到獎,也并非一定算是遺憾。
比如某位運動廢材。
“……”
想到這裡,木下弦音不禁立刻低下了頭,看了看表。
現在是東京時間下午兩點十一分,距離女子200米短跑小組賽檢錄還有三十四分鐘。
長跑項目都安排在明天。
她松了口氣。
還好,今天隻是丢臉罷了,也沒自己想象得那麼可怕。
……
抱着些許愧疚的心情,木下弦音來到操場邊的過道上。趁着餘下的半小時時間,擠進了湧動的人群。
由于身高方面的劣勢,她不得不踮起腳尖,試圖從滿牆的成績公示表中找到男子100米短跑決賽成績和100米跨欄決賽成績。
漫長的幾分鐘後,她終于在白闆最右側看到了那兩張随風飄動的A4紙的蹤迹。
降谷零,的确是決賽第一。而松田陣平,很不巧地、跑了第二。
木下弦音覺得自己此刻的面部表情已經不能用正常的詞彙來形容了。
雖然跑了第一,說不定降谷零這家夥也有些發揮失常。要是沒搞這麼一出,他也許能跑得更快。松田陣平,活活把自己那塊金牌拱手讓人了。
木下弦音一拍腦門,眼睛一翻,頓時想要一刀把十幾分鐘之前的上頭女捅死。
就在這個時候,兩個受害者推推搡搡地、也進了人群裡。他們沒有注意到一邊像蠟燭般站着忏悔的木下弦音,光顧着擠到最前面,一張張地找着自己的成績表。
“喲,zero。還不錯啊,真的破紀錄了?”
卷發青年哈哈笑着,一巴掌狠狠拍在了同期的背上。降谷零重心不穩,不禁往前倒了兩步。随即便轉過頭去,對罪魁禍首報以一個怨恨的眼神。
“你不也是。居然超過了澤村,大進步啊。”
“還不是因為木下……”提起自己的成績,松田陣平卻隻是草草掃了一眼,便不屑地移開了視線。
“很遺憾,那三杯奶茶倒是必請不可了。誰讓這屆有個跨欄高手。”松田攤了攤手,“就算把欄全踢了,也未必有他來得快。”
“不過,回去還得好好謝謝她。”
降谷零笑了笑。
“雖然這樣的方式實在不敢恭維……但的确達到了效果呢。”
“是啊。”松田陣平回想起那番說辭,也不禁笑出了聲,“沒想到能超過澤村那家夥。雖然隻跑了第二,姑且也把功勞算在她頭上吧。”
聽着他們的對話,木下弦音忽然覺得自己身上的罪惡感減輕了不少。
她不太清楚這番整活用詞的心理作用原理。但事實擺在這裡:他們的确進步了,還打算把功勞算一份在某個局外人的頭上。
木下弦音認為自己的同期實在太過于善良了。再怎麼說,站在賽場上跑步的也隻有運動員本人。論功勞,應該全歸他們自己才對。
啊……算了。木下弦音想着。等下個星期五,請他們出去吃頓拉面吧。
就當是對獲獎嘉賓的贊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