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大:“……”
其他人:“……”
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的其他人,噗通幾聲恭恭敬敬的跪下,喊破嗓子的道:“饒命啊忍者大人!”
就連牙牙學語的幼兒也有模有樣的跪下了。
千代本就沒指望這群在山上待久的人能機靈到哪裡去,所以對他們瞬間轉變的态度也不奇怪,她隻是道:“既然沒意見的話,我就在這裡住幾天。有吃的嗎?送上來。”
她說着,走進了一個木屋,将裡面的人都趕出去。她剛才觀察了半天,也就隻有這個木屋建得最大,窗戶也大,看起來比其他屋子幹淨。
也确實如此,就連坐着的草墊上面都鋪了一層幹淨的狼皮,屋裡也沒有草女家那種發酸的黴味,顯然屋子主人打理得很用心。她剛才趕出去的一對母女,看起來也确實比其他人幹淨整潔。
寨子裡的人敢反抗嗎?他們不敢。一個個就像是之前被抓住的黑猴那樣,哭喪着臉給這位忍者大人準備吃食。
黑大處理着他們剛抓回來的野豬,放完血就徒手撕豬皮,嘴裡碎碎念:“我家丫頭剛生完病,還想着把豬血留給她補補身體,現在隻能獻給忍者大人了。”
婆娘生娃傷了身體,他這輩子可就隻有這麼個寶貝丫頭了。
他可是從山下集市那裡聽說豬血很補的,尤其是對女人小孩。
看了看桶裡那小半桶的豬血,又看了看被趕出家門的老婆女兒。這對母女還傻了吧唧的在屋外側着耳朵想偷聽屋裡忍者大人在做什麼,臉上除了興奮就是好奇,沒有丁點被霸占房子的難過。
黑大:“……”這兩個倒黴家夥。
比起草女那個村,這個寨子對千代來說可舒坦多了。雖說這群山賊隻是挂了個山賊的名,沒敢做什麼惡事,但他們霸占了一座山當做自己的地盤,也無疑是斷了山下人的一條生路。
對村民而言,山雖然危險但也是寶庫,木柴、藥草、蓋房子用到的木頭、野菜野果和小動物等充饑的食物……
如果這座山不被霸占,他們村子至少不會餓死人。
隻能說村民們對二十年前的那次滅城記憶過于深刻,才讓這群山賊撿了漏子。不算純粹的壞人,也不算純粹的好人,大體人性皆是如此吧。
吃過了寨子人送上來的吃食,好吃是不可能好吃的,野豬肉本來就又柴又腥,就連野菜做的團子都又苦又澀。
她甚至捏着鼻子喝掉了一碗燒開的豬血,還是那種半凝固的,和她以前見過的豬血不一樣。
吃飽喝足後,千代毫無心理負擔的關上門,悶頭就睡,還讓黑大找人給她看門。
‘忍者大人’就真的像個大人一樣霸占了山賊的寨子,俨然有占山為王的趨勢。千代也過了幾天滋潤的日子,覺得之前那件事積累下來的疲累都掃得差不多了。
因為最近下了雨的關系,山賊們撿到了不少蘑菇和竹筍,打獵也變得輕松一些(雖然大多都是些小動物),所以寨子進入一段不缺食物的時期,不說千代吃得飽,其他人也像是彌補之前餓到的自己般,一個個吃得肚子滾圓。
千代有心想在這裡逗留一段時間,有雖然不好吃但餓不着的充足食物,有聽話的小弟(黑大等人),有溫順的保姆(黑大的老婆孩子等人),還有随叫随到的小仆人(寨子裡的小孩)。
除去生活條件不行外,這日子過得比在特務科要輕松多了。
可大概人的運氣是有雙面性的吧,剛痛快洗了個熱水澡的千代,就聽到了黑猴彙報的消息。
——山下的村子沒了。
字面上的‘沒’。
突然暴漲的河水,将下遊的村子淹沒,伴随着山搖地動,無一生還。
——那是草女所在的村子。
黑猴用一種‘他們可真倒黴啊’的事不關己,又或者更像是麻木的表情說起這件事,沒有注意到他面前的‘忍者大人’異樣的表情。
千代那張沒什麼表情變化的臉上,第一次閃過一絲震動。
她殺過人,她不怕死人。但是,即便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她殺過那麼多的人,也從未像現在這般清楚的感覺到——人命如草芥。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就連她都覺得冒出這種念頭過于天真愚蠢的心情。
——人命原來比我想象中的輕賤。
這種錯愕不過是一瞬間就被她壓了下來。她站起身往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是忍者幹的吧。”
黑猴跟在後面,道:“肯定是,雖然前些日子經常下雨,但也沒到漲水的地步,還有地動,我們山沒跟着晃,那就不是普通的地震。除了忍者大人,誰有這種本事。”
“那我知道了。”千代淡淡的道,“和黑大說,我回來後要吃烤兔,兔子肚裡裝的蘑菇越多越好。”
——她要去會會那些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