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宿舍裡,剛才那位将汗水灑到孔峻熙外套上的男主播正被自己的幾個舍友禁锢着,孔峻熙的助理站在旁邊,用冰冷無情的眼神指揮他們的動作。
男主播張開手,試圖向對面那個一看就是新來的人呼救:他是新來的,還什麼都不知道,隻有他才能救我。快點看到我!看到我!看到……我……
孔峻熙卡着對面的門,這邊也有好幾個人默契地堵住了門,包括對面的舍友們恰到好處的吵鬧起來的時間,一切都巧合得讓人細思極恐。男主播試圖喊出口的呼救和他的呼吸聲一起,被一雙雙最熟悉的手一點點剝奪攫滅,直到他完全發不出聲音,眼珠也随着渙散的意識一點點翻上去,那些手都沒有移開一丁點,沒有留給他一絲可以呼吸和叫出來的機會。
這些朝夕相處了好久的人掐着他最脆弱的部位,他們眼神發直,面色僵白,仿佛一具具失去意識,隻任憑魔鬼操縱的傀儡,可明明,他們都是活人——
光天化日,他們就這樣活生生殺了自己的舍友,臉上甚至連驚恐和難受的表情都沒有,隻是粘貼複制式的麻木。這屋子裡的所有人包括那個助理在内,都跟這位可憐的主播無冤無仇,要怪,隻能怪他用幾滴臭汗弄髒了全公司最可怕的獨裁者的外套。
孔雀美麗的羽毛上面每一根發羽都暗藏着恐怖而尖銳的殺意,善良普通的人,千萬别被它出色的外表迷惑,不然小心死無葬身之地。
這邊,尹煜佑的宿舍裡氛圍其樂融融,尹煜佑被包圍在其中,而孔峻熙的背後,恐怖的黑色悲劇正在上演,主播的生命黯然逝去,就像被強行從枝頭掐掉的花朵。
背後的宿舍,助理用冰冷又暗含殺意的眼神注視着那些面色麻木的主播,他壓低聲音,喉勁發狠地說:“今天的事,你們知道該怎麼處理吧?”
“放心吧玮哥,就按之前那樣。”
回答得既熟練又可怕,鄒木玮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現場,一切都跟平時沒什麼兩樣,沒弄出血,也沒亂了或者倒了的東西,檢查完畢,他掏出手機給孔峻熙發了一條消息:
孔哥,該準備去直播了。
嘀嘀,孔峻熙看了一眼助理發來的信号,他直起身子,慵懶的疲态收了收,“好了,我要走了,新人,祝你好運。”
話說得意味深長,孔峻熙微微偏回頭,留下一個同樣意味深長的笑,尹煜佑卻毫無察覺,還覺得有些開心,這個上了廣場大屏的紅人居然一點架子也沒有,這麼親切不說,還特地折回來囑咐自己,就是他感覺這位親切的有些……過頭。
他總感覺,似乎有什麼事情隐隐約約的不對勁,但是又看不見抓不住那個藏起來的尾巴。
他回過頭,剛才那個黃頭發的洋娃娃真的找不到了,他像個突然閃出來又突然閃走的星星。這個宿舍裡人多得像菜市場,尹煜佑數了數,從被褥的數量上來看,這個宿舍住了七十個左右的人,他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這麼多人,這地方怎麼有點像養豬場?尹煜佑汗顔:用好聽點的話來形容這裡就是倉庫,隻不過是存放人的倉庫,需要什麼樣的主播可以直接過來清點。
他開始迷茫自己究竟來了個什麼樣的地方,從外面看着宿舍裡的人确實多,但沒想到會多到這種地步,這下子晚上估計熱鬧了,打鼾、磨牙、說夢話、陪兄弟聯機、陪女朋友聊天……怕是得練就一對能自動屏蔽外界雜音的耳朵才能睡着。
未來幾天他估計要一直頂着黑眼圈出鏡了。
公司沒有給分床号,看目前的情況是要自己找個空位擠進去,他從外面看着感覺每個宿舍裡的人數目好像不一樣,有的多有的少。他一張張床找過去,因為過道實在窄得過分,上鋪不好上去,下鋪的盡頭成了“黃金之地”,那邊都被占滿了。身材比較圓的幾乎都待在下鋪,上鋪住的都是瘦瘦的人,隻有他們能從一人寬的過道裡爬上去,再胖一些都不能了,在地上走動的很少,大家幾乎都在走床上。
“新來的,别走地上,地上是給上鋪的人爬梯子用的。”一個人好心提醒他,尹煜佑急忙解釋:“我找一個睡覺的位置,在床上走不太方便。”
說話的人聞言指了指門口的下鋪方向,“你去那邊看看,那邊住的一個主播剛搬走沒多久,應該還有空位。”
“謝謝。”尹煜佑禮貌地道謝,他剛要順着找過去,背後卻有一道聲音響起來:“有人啊,看人家是被孔峻熙親自帶過來的,就上趕着先殷勤,真是天生就他媽是當孫子的命,賤得不行,待在宿舍裡都把空氣給弄晦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