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不缺錢,倒是可以替他爹解約,可是那樣做的話尹煜佑本人肯定不樂意。他家已經有那筆數額不小的欠債了,再加上自己家裡幫忙賠違約金的債,尹煜佑的心理壓力會很大,之後整個人都不一定會開心。
他不想因為自己私自幫忙,反而讓尹煜佑活得悶悶不樂,那樣是幫倒忙。隻有這種小恩小惠,再加上迫于情況無奈,他還能勉強哄着他爹收下,數額再大一些,他爹估計就不願意要了。
哪怕是解約費那種救他出那個魔窟的錢,據自己對他的了解,他爹也肯定不願意讓别人替他出。
他爹那個人,看着陽光開朗,實際上很有自尊心,雖然自己一再表示甘願燃燒自己為他照明,但是他爹吸收着人文主義為根本的教育長大,很不想拿他這個兄弟當提款機用,甚至還很忌諱這個。
奈何他現在的工作是個坑,沒辦法,必須靠自己這個外八路的伴生兒子支援才能活下去。
林逸非常樂意當這個提款機,林家父母對兒子的花銷也不怎麼過問,看一眼,不是非法的基本就不會管。
可惜尹煜佑自己不願意,他倔得像頭驢,每次都等到實在沒轍,走投無路了才會來找林逸,這讓林逸感到十分憋屈。
大少爺内心的小人常常仰天大叫:爹,兒子就這麼讓你不信任嗎?我們倆啥關系,你還跟我這麼客氣,這麼禮貌,實在是叫人難過啊爹!你可是我的再生之父!
聽筒裡的聲音又換了,一個聽起來很無賴的聲音說道:“咱們這裡呢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你是新來的不清楚,這也不怪你,下次不要再漏掉了。”
在林逸看不見的地方,說話的人擡起手,下重力氣拍了拍尹煜佑的肩膀,那陌生又熟悉的,不屑一顧,不可一世的眼神,嚣張插兜的姿勢,向後稍仰的腦袋和唯我獨尊的态度,讓尹煜佑有些汗顔,感情這宿舍裡的霸王集團還不止寅邊虎一家?
他看了看四周,确實有很多這種小團夥正三三兩兩地堵在幾個人旁邊,那些全都是跟自己差不多一個時間段來的新人,而這些團夥訴說的内容也都是同一個類型:要錢。
準确點說,是要包括他在内的新人,幫他們交了這次要收的水電費。
寅邊虎一撥人卻不在這些要錢的強盜行列裡,他們自成一團,正窩在其中一塊床闆上快樂地看着耳夾和人機下象棋,一群人看得聚精會神,時不時整齊地嗷嗷怪叫一聲為耳夾助威喝彩,老虎還大聲嚷嚷:正在下的那一局要是耳夾赢了,他們一夥人的水電費虎大爺他就全包了。
有人巴巴地湊過去想在現場混個名額,被寅邊虎和那個小圈子裡的人給毫不客氣地攆了出來,他們聲稱:别以為我們什麼破爛都收,大爺的錢不是衛生紙!
尹煜佑收回目光,繼續聽面前的“不良”講那所謂的潛規則。
黃毛把手從他肩膀上移開,可能是為了裝*,他把兩隻手都插進兜裡,拿鼻毛都快在孔邊緣長成睫毛或者是蟑螂須須的鼻孔,對準現在正在被包圍,顯得“弱小似白兔”的尹煜佑,“咱們宿舍裡的規則兒呢也不難,很簡單,就是咱們每個月的水電雜費,都要由當月的新人來交。”
“也就是說你不隻得交自己的費,你得把我們的也全給交了,看在兄弟剛來就請大家吃火鍋的份上,爺爺給你個特權,那些雜費你就不用給他們出了,讓那些瞎搞的自己弄錢去。”
尹煜佑暗暗吐槽:本來就該自己出自己的錢,以為我是柿子嗎,就不怕我是澀口的,吃下去拉肚子……
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用一副好奇的表情,睜着無辜的褐色玻璃大眼睛看着面前似是帶頭人的黃毛,用獨一份的好聽聲音問道:“雜費是指……?”
黃毛不耐煩地啧了一聲,他掏出手機邊刷邊說道:“就是有些人病了撐了廢了,他們需要的醫藥錢,這個以前也是跟水電費一起讓新人出的。這次看在你剛來就那麼懂事,大方,你朋友還給咱們發了紅包的份上,這個費爺爺好心給你免了。”
他停住刷手機的手,脖子帶動腦袋湊近尹煜佑,臭不要臉地問道:“怎麼樣,大爺我夠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