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而短促地笑了一聲,“畢竟好魚不會讓給别人的簍,除了真的知道魚在哪片水域的人之外,别人網到的通通是髒水和垃圾雜物。”
“太子不是指哪個人?”尹煜佑疑惑地重複了一遍,燦燦收起笑臉,臉色變得嚴肅了一些,他盯着前方沒有光明的黑暗牆壁,眼前慢慢勾勒出一個妖娆的面孔,“我自己覺得是有的,但是我不知道任東未具體是怎麼想的。”
他說:“那個人是一堆‘太子’裡唯一的例外,不如說,在一堆假太子裡他才是唯一的那名‘真太子’,是公司肯花重金和精力捧的人。因此他最紅,在各方面的關系也最硬,連韓老闆都不敢随便動他,龐紳勳就更别提了。”
“最紅,難道是……”尹煜佑也微微蹙住眉,他喃喃着,“全公司最好看的那個人?”
燦燦不置可否,他的确很好看,但是跟那個人比起來還差了一些,尤其是在身高上。站在一起的時候,哪怕有臉蛋給自己加成,氣質也直接差了對方一大截。
他像一隻高挑美豔的孔雀,而他卻像一隻金色的公雞,公雞怎麼跟孔雀相比?
這一點尹煜佑也承認,如果說燦燦的美貌是全公司第二好看,那第一絕對是那個人——孔峻熙,自己的話,勉強能排個第三吧。
他聳了聳肩,在心裡跟自己開了個玩笑,燦燦也恰好再說話了:“的确是到目前為止全公司最好看的那個人,而且他是一堆太子中,唯一一個跟公司沒有親屬關系的人,他很厲害。”
他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眉毛壓着,眼神裡凜着寒劍,仿佛下一秒就要對着面前那副美豔的思維肖像畫迸砍而去,将他擊得粉碎。他眼中因此流露出的情緒卻一絲恨意也不含,而是像看待敵人那般,誓要将其最後一點一滴也從世上抹除幹淨的堅定,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絕對正義凜氣。
嗡——
手機突然振動,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鋪位之間的距離貼得實在太緊了,一點空隙也沒有,為了不吵醒旁邊已經睡着的人,燦燦急忙将手機從枕頭旁邊拿起來,他眼睛裡寒芒般的神色也因此收斂了回去。
尹煜佑就在旁邊看着燦燦,借着手機屏幕裡巴掌大的那點光,他看到燦燦的表情從上一秒的無神變得出現了一絲慌亂,臉上跟自己說話時候的柔和也全部不見了,轉而代之的是一種輕微到不可察覺的厭煩,還有點抵觸。
但是尹煜佑莫名地看清楚了這絲厭煩和抵觸,他有些意外,是什麼事情讓剛才還很柔和的燦燦瞬間就變成了這樣?跟一隻突然豎起全身尖刺準備對抗敵人的刺猬似的。
(怎麼了?)他剛要這麼問,燦燦就轉過頭來,歉意地對着他笑道:“對不起啊,有什麼想問的我下次再告訴你,突然有點事,我得出去一下。”
“現在?大半夜的?!”尹煜佑不可置信地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因為過于不理解,他甚至把屏幕轉過去給燦燦看,“已經淩晨兩點四十了,什麼急事這麼不挑時間啊?打擾别人睡覺可是要折壽的,把人半夜從被窩裡拖出來不是救災就屬于缺德。”
但是話剛說出口他就有些後悔了,說不定是人家的親人或者朋友有急事呢,尹煜佑想抽自己這張不過腦子的破嘴一巴掌。
燦燦倒是沒有生氣,他一邊快速套衣服,一邊語氣中帶了些無奈說道:“别問了,你快睡覺吧,我明天上午才能回來,早飯不用等我一起吃了,拜拜。”
(不用等我了……)這最後一句話讓尹煜佑有些恍然,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燦燦已經出門了。配合着那句稍微顯得有些暧昧的話,他又猛地想起燦燦捂住自己的嘴唇時那手部肌膚細膩的觸感,尹煜佑的心裡微妙地泛起一圈漣漪,他的手下意識摸向燦燦已經空了的鋪位,上面還溫着,殘留着他的溫度。
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對别人的隐私感到好奇,但他還是想知道,是什麼事情讓燦燦的臉色大變,大半夜着急着出門呢?
園區裡,迎着不多的幾盞路燈的光,燦燦看着手機上的消息,糾結着不知道回複對面一些什麼好。他不想出來,不是因為已經躺進了溫暖舒服的被窩裡,而是單純地不想在私下裡會見這個人,尤其是在這種容易丢掉清醒的時間。
大風吹過:我需要你,來見我吧寶貝,就現在,就現在!我很想要你。
想了想,燦燦還是發了兩個字過去:就來。
對于任東未,他的心情其實很複雜,這個人知道他的軟肋,知道他一說需要,自己就一定會去,就一而再,再而三貪得無厭的索求。燦燦都清楚,但是善良柔軟的天性偏偏讓他說不出拒絕,沒有辦法漠視沖自己伸出求助之手的人,不管這求助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