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燦蹙着眉,忍着嘴唇被咬破的痛感,在心裡無奈地歎了聲氣:看來,明天又得請假去醫院一趟了……
他不知道那裡的醫生會怎麼罵他不愛惜自己。
第二天任東未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的燦燦已經離開了,髒亂差的公寓裡又隻剩下了他一個人。他不愉快地暗罵了一聲,嘴裡碎碎地髒話連出,高密度輸出之中單詞的發射對象全部瞄準了“爽”完就走人的燦燦。
他坐起身打了個帶着混合型口臭味的哈欠,手在身邊一堆被炮崩過般丢得亂七八糟的衣服裡摸索了一陣,終于抓起最裡面要穿的那條四角褲。
這條褲子上面舊得破了一個洞,而且已經兩個禮拜沒有認真清洗過了,硬得有趕上報紙的趨勢,穿起來很硌人。但是任東未自言他皮糙肉厚,糙習慣了,衣服的料子太新太軟反倒不适應,非得把新的一直穿到包漿才會覺得舒服。
有知情人吐槽這個怪人,他那個包漿的身子也就配得上包漿的爛衣服了。
又有人吐槽:人品爛還極其不講衛生,跟一個接受了現代化文明的野人一樣。大東風的賬号能做起來多虧他一張臉還湊合能看,骨相又生得抗打,高眉立鼻大眼睛,頭發烏黑濃密,還是天生的自然卷,即使不見鍛煉身上也有點肌肉。沒有這個老天爺喂飯的外形,任東未早就不知道死去哪裡流浪了。
公司當初決定小扶這個人一把,也有看中了他外形出挑的原因。本來韓老闆和龐紳勳他們都準備把這個人扶到跟孔峻熙一個水平咖位了,誰成想這貨自己不争氣,公司也就任其自生自滅,懶得再管他了。
說回他不講衛生的問題,每個月拍攝需要用的那些很貴的道具服裝買回來之後,任東未一般會趁七天無理由退換的時間抓緊穿上拍完視頻就全退回去,但是由于他不愛洗内褲,好多次衣服隻是穿了半天都會被染上很重的味道,更别提他有時候還穿出去泡吧和吃飯什麼的,弄得衣服上面全是味。
他退衣服,退十件會被商家拒絕之後堅決回退四件,這是常态,不出意外的話還有兩三件會在平台客服那裡苦苦地纏綿仲裁。任東未每次都會被氣得直跳腳,商家也每每被這個無賴氣得頭暈腦脹,血壓飙升。
迄今為止,任大哥已經憑借自己的無賴這一“光榮”特點,被多家網店和實體店拉黑不再約了,買衣服次次都得助理出馬借号。團隊工作人員跟着他也倒黴,購物平台的信譽積分全部位列于人群之中的倒數。
他這個人懶到什麼程度呢?身上癢都不會擡起手撓一下,内褲他不想手洗,但是洗衣機就在屋子裡,他懶得用。助理和團隊為此在他生日那天特地送了他兩個迷你洗衣機,電飯煲那麼大,用起來很方便,專門供他洗每天的髒襪子和髒内褲,但是人家依然懶得啟動身體。
後來是助理忍不了他身上的味道,又顧及要退衣服,每次在衣服到之前都會先來公寓裡把任東未的内褲給全洗了,讓他一天換一條,這樣退衣服的過程才順利了不少,但是依然攔不住這位拉風有時候穿着要退的衣服出去胡浪,回來吐在衣服上,或者沾了尿漬什麼的總有發生,于是退衣服就又成了和商家跟平台之間的長期拉鋸戰。
可憐的小助理跟着他,年紀輕輕血壓就經常高得堪比七旬老人。
卧室裡,任東未剛要穿上那條皺巴巴的平角褲,手機就滴滴響了,可是找了半天,他不知道自己的那個破手機究竟躺在哪裡,滴滴的聲音偏偏響個不停。
任東未忍不了了,暴躁地抄起枕頭和手裡的平角褲随便朝兩個方向砸了出去,櫃子上的小雕像擺件被砸得咣當一聲掉在地上碎了一個角。他光着屁股跳下床摸了半天,才在床底找到昨晚因為玩兒的太激烈被自己一腳踹進裡頭的手機。
被重新握在溫暖的手心裡時,可憐的手機一頓無分貝狂暴輸出,又是哀嚎又是抱怨:主人,我是真的無辜,怪我沒長腿跑不出來,人家明明已經很努力地在叫你了,死鬼,大爹!
因為被子掀開的緣故,可以看到任東未灰色的床單上沾着一些血迹,雖然都是暗顔色,看起來不明顯,但是依然能辨認出來。
那是燦燦身體被弄破之後留下的血,任東未根本不愛他,每次都隻顧着自己發洩,極其粗暴地把他弄到腸道撕裂,還用錄像來威脅他不準說出去。
他吐槽燦燦每一次爽完都早早就跑得沒人影,懷疑有那麼嫌棄自己?
其實是根本不喜歡做這種事的青年被他強迫得身體和心理都患上了難以治愈的隐疾,善良的燦燦不想兩個人被拍下黑料之後對彼此的事業造成影響,于是每次被他不分時間地叫過來,都不得不趁着天還沒大亮,園區裡人也不多的時候趕緊離開。
而且,時燦暄這個人雖然看着脾性柔和,其實内心隐藏的一面是很高傲倔強的,他不允許支離破碎,狼狽不堪的自己被人當作稀奇玩意兒一樣觀賞,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已經發生過親密關系的任東未也不行。他是個人,不是動物園裡的動物。
也正因為如此,覺得自己不再純潔,心裡在自傲的基礎上被後而生出的自卑藤蔓緊密纏繞的他才不敢,也決定永遠都不将自己的心意告訴中意的尹煜佑。他退在無人在意的陰影裡,用低調的黑色完美地包裝起自己,以騎士的身份默默保護他——這輪稚嫩的,還未完全升起來的黎明前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