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衣服是一早就問燦燦借來的，那天他去燦燦的工作間喊他，看見他穿成個恐龍，覺得挺有趣便也想穿來玩兒玩兒，今天便正好穿着，準備訓練快結束的這場試播考試。

剛才準備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身上還差一些道具，便想去倉庫借，出于愛玩的天性和玩偶服穿脫太麻煩的關系，尹煜佑便直接穿着出去了。

因為倉庫在園區的另一邊，從主樓的側門過去比較近，尹煜佑擇路，途中路過龐紳勳的辦公室，不巧聽到了剛才的那些話。

他慶幸自己穿着玩偶服，哪怕不小心被抓了個現，也可以靠肥大的衣服和頭套藏好自己，讓他們看不出來他的身份，又很懊惱這身衣服太肥笨，不好掏手機，剛才就沒來得及把那些話錄下來。

他想，如果錄下來借機舉報，帝盛被上面逮着這個口子整治徹查一番，不管内部的風氣會不會好，總之主播們的生活狀況肯定會好上一些，尤其是他們這些基層主播。

不過……因為有玩偶服和門兩層隔音的緣故，他剛才隻是聽了一個大概，沒聽清說話的人有誰，反正那辦公室的主人龐紳勳大概是在裡面的。

豬，賣豬……豬肯定是說我們這些基層的小主播，燦燦說過有的主播會被送去拍黑片，那賣豬是這個意思嗎？公司故意把人逼到沒有活路，掏不出罰款和違約金的主播就會被秘密賣到别的地方充用，比如說拍垃圾網站裡的視頻什麼的。

他想着，就要擡腳走出去，眼睛忽而瞥見外頭牆角裡安裝的攝像頭，又心思一轉，現場脫下玩偶服丢進垃圾桶裡，繞了條遠路，也沒去倉庫，而是徑直折回了上課的地方。

至于衣服上的指紋什麼的，他完全不擔心，那是警察才有的技術。

還好剛才的那個拐角裡沒有攝像頭！尹煜佑這麼想着，給燦燦發了條信息：燦燦，你的玩偶服因為一些意外我丢掉了，錢轉給你，花了多少買的？

過了兩分鐘燦燦的消息回了過來：那套衣服是我閑的沒事幹自己做來玩的，沒花錢，丢就丢了吧，早就舊了。你今天要試播吧，自己帶化妝品了嗎？别用化妝師的，小心皮膚過敏。

燦燦：你靠臉吸粉熱号，千萬注意愛惜自己的皮膚，經常維護一下形象。

尹煜佑有點感動，瞧瞧，什麼叫朋友，人家在外面還不忘記叮囑他關心他。

他順手拎起剛才離開前交給别人看管的化妝包，邊打字，邊往化妝師們都在的那間屋子擠動，因為要考試的原因，這一層人很多。

（Y的三次方）：我說怎麼看見那套恐龍衣服有不少粗糙的手工痕迹，不像是賣的，不過做得倒是挺特别的，你可真厲害！

尹煜佑：不過可惜了，我沒能用上。

尹煜佑：改天請你的飯！不過我燦，你去哪兒了？昨天半夜急吼吼地跑出去，今天早上還真的沒看見你人回來。

燦燦剛從看診室轉出來，他笑了笑，回複道：我做手工是業餘愛好，做得不算好。

他正要繼續打字的手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還是沒告訴尹煜佑自己來醫院的事，而是模糊地回答他：我有點事，晚上就回去了，你認真準備直播。

尹煜佑咧嘴笑了：一定會的，你放心吧！還有，我自己帶了化妝包。

燦燦放下心來，他踹好手機，去準備手術的事情了。他已經來這家醫院很多次了，每次都是挂這個科，對于即将到來的手術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

自然，剛剛那名熟悉的醫生也陰着臉，把他給罵了個狗血淋頭，老人家想不通好好的年輕人怎麼這麼喜歡糟蹋虐待自己，半個月前才剛躺過來做了手術，還沒完全恢複好呢，兩個禮拜不到就又開裂了，這是為了追求刺激和獵奇連命都不要了嗎？這孩子不折騰自己，不讓身體破上幾道口子就不舒服，心裡發癢是嗎？臉看起來長得這麼漂亮，這麼乖，沒想到性子野得跟脫岸的大水一樣愚蠢又莽撞。

老醫生歎了口氣，他哪裡知道，這位叫時燦暄的年輕病人其實是有苦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