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繞開了自己的話題不想多說,林逸也不是個白長腦子的傻兔子,他有些敵視這個看起來不太友好的陌生人。
甚至有些醋他跟他爹的關系,他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在尹煜佑身邊的位置好像被搶了,隐隐地對此感到了威脅。
在這方面,他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燦燦猶豫着,尹煜佑也沒有開口建議,他相信燦燦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不管是出于别的原因,還是對林逸這個于他而言的“陌生人”不信任,這種情況下自己都不能胡亂開口給些建議,因為任意的一句話都會變成變相地給燦燦施加上的軟壓。
别看他這樣,在一些時候他還是很細心的,畢竟是個美術生,不細膩畫不了好畫。而他的專業成績從來都不差,甚至排在全院頂尖,而他的學校,又是全國的頂尖。
他自然是全國的頂尖。
畢竟,他不能因為别人不熟悉這裡的環境,也不熟悉一個自己已經熟知了的人,就仗着先前多了些葉翠黃來的經驗而肆意地欺負燦燦。
那樣是自大,細細說來的話還是讨人嫌的。
尹煜佑本身有些讨厭道德綁架,所以自己也在有意識地避免做那樣的事。
除非對方像林逸這樣全身心信任自己,他也對其比較信任了,不然他是不會随便指點别人什麼的,尤其是在這種因果有些微妙的情況下。
他更不想借機“欺負”燦燦。
在陌生的地方,隻要不耽誤一個人的安全,那一切關乎他自己的事情,就該任由他自己來下決定,哪怕是脫外套這種小事情。
因為一方面是持道德而衡慮下的結果,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護自身,因為你不知道你給出主意的主是個什麼性格。
懦弱的,容易沒眼沒鼻子地任由他人言論牽引着自己的腳和腦子走,或者再有這個基礎上性格還要惡劣一些的,自己倒是跟着走了,卻不謹慎防備外物,遇到點什麼意外,就為了逃避責任,快速地扭過頭把錯全推說在給他出主意的這個人身上。
最後的結果就是,熱心幫着出主意的那個反倒被污蔑得裡外不是人。這些都是有可能的,甚至單單隻是給建議,也有可能會落得這個結果,因為人心難測,是顆萬古的頑石,能不能打磨出寶質來全看個人。
“我不方便,待會兒真的熱再說吧。”燦燦收下可樂,嘴上推脫着,委婉地拒絕了他。
這要是換個人,林逸早就大大咧咧地把手一伸,直接給對方掀掉帽子又扯掉外套了,大熱天的也不怕給身上捂出疹子。但是面前的這個人長得又瘦又小,還渾身上下都裹着素得不能再素的黑衣服,眼睛被大帽檐遮着,底下還有淩亂的黑劉海,導緻神色也不能叫别人一下子看清,他連性格似乎都是不苟言笑的那類型。
林逸一個金罐子裡養出來,從小隻對法律和人道主義低頭的大少爺,現在心裡頭竟然在還沒怎麼接觸的情況下,就沒出息地有些忌憚這個寡言寡笑的神秘男人。
而對方顯然也對自己有所防備,林逸不願意自讨沒趣,最主要的是萬一這個人被自己莽撞的動作惹毛了,他爹作為中間人,臉上不好看。但是他又想到,自己的爹沒事先提醒他這個人的性格和身上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林逸便又覺得對方應該隻是單純的性格腼腆内向。
最後,他猶豫着要不要給對方掀開帽子,從而用一個動作拉近雙方關系的手一把拉開了手裡那最後一罐可樂的錫環。他咕咚咕咚灌了兩大口,像吞下了大部分尴尬一般,才擡起頭來沖燦燦玩笑道:“看你也不愛說話,我也摸不清你是什麼性格,不敢随便跟你開玩笑,萬一把你惹毛了什麼的。”
“一直這麼着我心裡其實挺尴尬的,我還以為你是不喜歡我,武裝成這樣特意為了防備我呢!”
這通以半開玩笑的方式打開天窗說的亮話讓尹煜佑和燦燦兩個人登時都覺得有些尴尬,雖然說燦燦在外面平時就是這麼“包裝”自己的,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仔細想一下,他還确實就是在防着林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