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木玮站在原地沒有急着跟上去,他看着手裡的視頻數據,等孔峻熙徹底走出門以後,一直裝着憨傻的臉上表情才放松了一些,變得複雜。
他蹙着眉,眉宇之間似乎有擔心,還有些陰狠和迫不得已。他凝神看着視頻裡的尹煜佑,心裡想道:你運氣不好,真是不好,以後出了什麼事誰也不要怪,要怪就怪你自己不長眼睛來了帝盛這個地方。
我查過了,你是一個人來的,所以你大概保護不了朋友,甚至有可能保護不了你自己。
這些剛畢業的大學生,總是喜歡把這個像原始森林一樣危機四伏的社會給當成美麗和平的烏托邦,可笑得很!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烏托邦和伊甸園,真的有神仙眷顧,就不會有那麼多殘忍的事情在随時上演。
你要是不快點靠自己察覺,不快點靠自己覺醒,一直像隻天真的傻兔子,妄圖活得無憂無慮,那麼我敢肯定,用不了多久你的天真和愚蠢就會導緻身邊的那些無辜人一個接一個的被你連累,一個接一個的為你而遭殃。
這就是現實,不存在童話,也根本不适合學生和傻兔子生存。
鄒木玮攥着手機走出了化妝間,他的眉眼現在在平時的和厚憨達之下少見地透出了冷靜和睿智,像一位即将奔赴戰場的戰士,也才真的像一位,用理智和唇舌征戰四方,為黑白的分界線揚沫辯駁的——律師。
他這樣真正顯露自己的時候,眼睛裡分明是沒有什麼感情可言的,冷靜得像一位不能擁有私人感情的先知,又像一台人造的機器,不懂人類的感情,也像外星系來的冷血動物,絲毫不會心疼任何一位和自己的種族不相關的人類。
這樣真實、冷血、睿智的他平時可不多見,甚至是在孔峻熙面前時從來都沒有露出來過。
可以說,哪怕已經在一起工作了好幾個月,每一天還都相處得事無巨細,乍看關系好得就像父親跟兒子似的,可孔峻熙其實壓根就不了解自己的這位助理,他神秘,又身具變色龍和章魚狡猾多智的屬性,根本就沒有表面上僞裝出來的那麼單純。
能在帝盛公司裡活下來的,沒有善茬。
尹煜佑這邊,為了搜尋證據,也為了讓自己的事情熱度再往上炒一炒,好讓牛奶發酵得再酸再好喝一些,借着這次被造勢産生的東風,把圍繞着他的這場風波,或者說是這片浪花給控制得拱到合适的高度之後,再拿着足夠的證據一舉出面澄清,趁機收回口碑,也大賺一波流量,這樣計劃着,他便毫不猶豫地行動了起來。
畢竟這種好機會可不多得,藝人最需要的就是話題度。偏偏話題度是很珍貴和玄妙的,因為大衆的口味這種東西,對于有錢的大佬來說很好把握和操控,不過是投錢引導一下的事,但是他這種底層的小透明恰恰最缺錢,每一天的褲兜都幹淨得像星級酒店大堂的地闆——一塵不染,所以這個東西對他來說就很難被把握到,全靠别人無腦來送。
就像來得晚,還沒一點勢力的孤寡人想要在被各路地主霸占和分劃完了的礦裡淘金,得悄咪咪撿那些粗心大意的主剩下的,差不多是一個道理。
說實話早上剛知道自己又被造謠的時候,尹煜佑還真是有些哭笑不得,甚至說得上有點心情複雜,但是這些複雜的情緒當中,大底色依然是單純明朗的,其中高興的情緒更多,占了很大一塊面積。所以他現在的心情如果用一個東西來形容的話,有點像其中保存住了彩虹的斑斓琥珀糖。
因為公司裡有不少根本就沒有多少人關注的主播,對比那些可憐的同事,他這樣子三天兩頭被造一次造謠,從事業發展的路線上來看,屬實是買了彩票的上等運氣。
有話題藝人才有熱度,藝人嘛,在當今這個時代,本來就是像骰子一樣拿來娛樂用的,所以這些髒水不着急處理,這是彩頭。
每每遇到這種事,他也不怎麼慌張,因為他信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不怕那些被捏造的謠言荒謬到變成真的,别人就算有鈔能力,他們又不會魔法,不能改變事情在物理方面的根本性質。
比如這次的事情,隻要他想,随時可以去找沺恬伊,兩個人商量着一起合作澄清這件事,而隻要有她在,他就不擔心她那個一看就難說話的雲朵頭朋友作妖,而剩下的,兩個女孩子再一塊出鏡解釋一次就好了。
正好他聽說沺恬伊最近出了點事情導緻人氣下跌了,那就借着這次機會幫她把人氣往回炒一炒,仙女要是沒有功績屬于平地,那就也是需要話題度才能一直被人們記住的。所以他就更不能急着澄清了,也算是從側面幫助和稍微彌補了一下之前對于遇到麻煩的沺恬伊屢次袖手旁觀的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