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錢為本,為了攏錢才建立的這些商業公司,不會變成心持慈悲,以人為本的慈善機構。
但是八百裡獅駝嶺也有心善的妖怪,作為疑似資本主義“缺口”的小方,他處理手底下那些藝人事情的時候,從來都是隻要事情本身不是鬧得很大,性質和程度也沒有過于嚴重,他這個“小鑽風”就按照以往一貫的作風,幹好自己必須幹的,其餘的,除了督促他們按時直播,确保自己不會被連帶着扣了錢之外,剩下的一概不過問,對手底下的這些主播完全放養。
而且就算真的讓他摻和進來這些難度堪比文科生看奧數題的事情裡,他也幫不了什麼忙,他就是個因為幸運吃上了固定飯,對娛樂這一塊其實純外行的暖場娛樂嘉賓。
他頂多,也是唯一會做的,就是去請示一下龐紳勳的意思,因為就算是高管的親戚,他也不過就是個喽啰,不受重視,平時幹着打雜的活兒,手裡沒有多大的權力,因此也不頂事,作用微渺得相當于高度智能化小區裡的門衛大爺,起個擺樣子和以防萬一的作用。
不過就像上面說的,他一般是不會拿這些事去問龐紳勳的,小方為人雖然也挺缺德,肮髒龌龊的事沒少幹,不算個好人,但是并沒有完全喪失天良。他清楚他這個姓龐的叔叔雖然外表看着像尊慈祥的彌勒佛,其實肚子裡藏的全是足以殺人的冷刀子,是尊“假面鬼佛”,不僅心胸極其狹隘,還難說話的很。
要是拿這些本來沒有多大風浪的小事找到他那裡,他看這些主播的名氣都不夠大,賺不了大錢,會借着這點由頭把這些他自以為占狗窩的人全都給打發了,好方便公司引進新人。所以一旦攥着這點理由去找龐紳勳的話,這些可憐的“草民”離背上被迫繳納違約金的厄運也就不遠了。
個人占有資本越多,越沒有慈悲心的人,越會被資本沾染得沁入更多銅臭味,從而成為地地道道的資本家。
在我這裡,它是個貶義詞。
小方好在地位不高,手裡握着的資本不多,所以身上的銅臭味雖然有,但是沒有完全湮滅單純的人性,還保留了一點。
就是這帶着一點的一點人,讓帝盛還苟延殘喘地“活着”。
一座蛋糕全是奶油太虛,就像被泡沫堆起來的大廈,坍塌是命中注定而且會快速發生的事情,而全是蛋糕胚的話又實在笨重,不好看,容易跟不上市場被淘汰,所以唯有“虛”“實”結合,蛋糕才能做得穩當還賣個好價錢。
資本主義和人文主義是需要結合的,剩下的那些大公司倒不是沒有人文主義,而是他們的“人文主義”深深染上了金錢的味道,隻在上層圈子裡流通。
從小方和龐紳勳身上可以看出來,金錢和微末權力的混合物質是檢驗一個人根本性質好壞,最直接也最有用的工具。
因為龐紳勳的過去式就是現在的小方,當時的他甚至比現在的小方還要像個“好人”。
以龐為代表的帝盛高管那群人,他們本來就成天盤算着怎麼合理攆走旗下那些不賺錢的主播,好順利收割了違約金,空出名額之後再引進下一茬傻乎乎的韭菜苗苗。
看起來憨厚愚笨的小方在暗地裡隔三岔五的跟着他叔叔殺人越貨,這個人身上唯一可圈可點的地方就是在一些小的方面,隻要那些小主播沒有得罪他這個“大侄子”,他就不會掐着人家的脖子往他叔叔那張血琳琳,見崽必宰的屠案上面送,甚至會在不把自己連累進去的情況下巧妙的加以勸阻。
他僅有的良心敲打着他,經常提醒他冤孽少做一分,就少沾一點負擔和報應。
說實話,他早就想過金盆洗手,但是現實卻不允許,他已經被陷死在這個肮髒的臭泥塘裡了,藏在濃泥裡的腳也早就被下面埋藏的累累白骨勾絆住了,逃不脫。
他和龐紳勳,還有其他的那些“牧羊人”,都跟這個地方綁在一起,成為命運共同體了。
幹的壞事太多,業務做得太大,是沒辦法金盆洗手的,隻能要麼等死,要麼拼了一輩子的命來反抗,逃亡也是反抗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