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這個哥哥自己不願意的時候心是又冷又硬的,哪怕身體是軟的心也硬得像千年堆積包裹的化石,拿金剛鑽都鑽不開。他明明是甯願自己滾到路邊昏睡,也不會随便讓陌生人或者是任意什麼動物碰一下的獨霸類型。
明明就不是會輕易讓别人觸碰你的人,卻心甘情願讓這個來路不明的新人碰你,哥哥,為什麼你會對這個男人這麼特殊呢?他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的?
尤若瑗感到很困惑,也很不理解,她不停地哭泣着,傷心欲絕,好幾次差點喘不上來氣。她花了好久的時間,編織進去無數細密精緻的心思都沒辦法完全靠近的人,現在更是徹底把她推開,再也不肯碰她一下子,為什麼這個新來的男人卻可以輕易被青睐?
她查過了,他們兩個之前應該沒有任何交集,甚至連網絡上都不認識才對。
所以為什麼呢?為什麼我得不到的,你輕易就能擁有?
她撫摸着照片裡孔峻熙酣睡着的那張臉,它已經精緻到了無以匹敵的地步,就連頂着嫣紅的臉色睡着了都是那麼輕易就能讓人驚歎止步,任誰看了他這張臉都會忍不住感慨贊許一聲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内裡洪水般的悲傷包圍了尤若瑗,甚至幾乎于淹沒到了她的腦袋。下一秒,潛意識的自救功能發動,這些悲傷全部消失得幹幹淨淨,轉而化成一株巨大的花朵。花朵盛開,卻散發出迷人的可怕毒香氣吸噬着她全部的情緒和力氣,還有生命。
毒香氣像是蝕魂的可怕愛情,在一瞬息,在無形之中,吞沒了寄生主全部的理智,剩下的隻有感情——足以淹沒人,吞噬人于無形的感情。
但尤若瑗天生就不是逆來順受的乖肉羊性格,她的潛意識還在本能的掙紮反抗。故而這般較量之下,巨花的根須中一股新的力量産生了,那股力量像是嬰兒一般結成繭誕生,垂在根須底下,像是倒生的果實,倒不如說就是情緒和尤若瑗之間催生出來的果實。
“嬰兒”的褓衣展開,裡面彌漫的東西盤旋着,是黑乎乎的一團,手能從其中穿過去,不痛不癢,隻是無端的會覺得心裡不爽快,就連看這個世界也不爽快了。
慢慢的還有些生氣,總想砸爛些什麼,想要抓爛牆壁和路人,想要像長着兩排尖牙的野狼一樣咆哮。這個時候,那些看似不起眼的黑氣已經纏繞在了人的手上,似乎要鑽進他們的身體中去。
這團黑氣無形卻有色,其内容是更加精濃的憤怒和嫉妒,是尤若瑗的惡劣情緒總和,所以才會感染得他人也變壞,就像毒品,就像瘾君子,不值得提倡和觸碰。
那黑氣和裡頭的情緒又像是一粒活體的納米炸彈,看似小小的一顆,毫不起眼,但一旦爆裂開,不起眼的粒米卻能造成屍橫遍四的傷害。
這團納米炸彈現在正反向吞噬着尤若瑗,吸食着她潛意識不斷制造生産出來的新鮮理智。在如此張狂的惡情緒腌制作用下,她恨不得親手撕碎尹煜佑,把他撕得稀巴爛,臉都認不出來,隻能丢在街頭給鳥啄食的那種,最好是就從他觸碰孔峻熙的那隻手和那塊肩膀開始——
砸得稀巴爛!
她咬着牙,更加用力地攥緊拳頭,軟骨關節被她超載的用力弄得咔咔響,關節嚎叫着求她輕一點,可是尤若瑗絲毫不管身體上的這些疼痛。
她憤恨地看着電腦裡靜靜端詳着哥哥睡顔的尹煜佑,恨不得把眼睛和牙齒化成尖銳的釘子,幹脆直接地把尹煜佑戳出一個不停流血,讓他的血流幹的窟窿。
“怎麼可能那麼巧,哥哥要去的練習室你也剛好在裡面?這個人一定是存了心思故意靠近哥哥的,該死!這個心機跟蜻蜓眼睛一樣多的東西,真惡心!”
如果眼睛可以詛咒人那尹煜佑到目前為止已經死了不下于一萬次了,尤若瑗就這麼兇神惡煞地盯着他,她渾濁肮髒的眼睛裡迸射出濃烈到堪比滔天怒浪的殺意,但是随即,她就迅速壓抑住所有的這些情緒,把這張溫馨的照片發給了企鵝平台列表裡的一個商業運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