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英心裡一驚:“圖書館?”她的二月是在圖書館裡度過的,隻有一兩次泡在咖啡館發呆,其它時間都呆在圖書館睡大覺。她心内有疑問,被爸爸媽媽的問話給淹沒了。
媽媽問:“還要開面館?”
爸爸問:“這次是和誰合作?”
顧鴻筝說:“我有了合作的人選,但不會是合資了。我要自己全資開面館,再顧幾個員工。也就是說,我要真正地做老闆!”
媽媽思忖着,說:“自己做?”她看了看丈夫,又道:“咱家也沒有自己做生意的人,找誰學經驗呀?都是上班打工掙死工資的,外面那一套還真不清楚。要是有個熟人問問,咱心裡還有點兒譜。”
爸爸說:“就是熟人才沒譜呢!你看哪個熟人發家緻富之後還真心想着自家人?他們怎麼會舍得把經驗告訴咱們?不看咱笑話就很不錯了。人性這東西,怎麼說怎麼是。有些時候啊,向人請教不如自己多次幾遍南牆。”
媽媽不無擔心地說:“咱沒經驗,萬一那錢都打了水漂,真讓人心疼。辛辛苦苦掙得錢,一下子沒了影兒,怎麼好受?我也看咱周圍的年輕人,失業找工作的就是不好找,大環境就這樣,老老少少都是有心無力的。我原以為小鴻有經驗,找什麼樣的工作不好找,但現實告訴我,就是不好找。幸好小清工作還穩定,要不然我真愁。”
坐在一旁的顧清英咽了口唾沫。她什麼都沒吃,卻實實在在地被噎住了,滿腹的話如墜低谷,什麼也不想說了。
爸爸說:“鴻筝有她的想法,我不愁。她要真想自己開面館,也不妨一試,三十幾歲的人,失敗了怕什麼?害怕這害怕那,難道就會受老天的眷顧,什麼都是順風順水的?你越怕,越事與願違。要試,咱就果斷點兒,咱就大膽放手,管它是成功還是失敗。如果猶猶豫豫瞻前顧後,那就找個地方打工行了,什麼都别想。”
媽媽看着顧鴻筝,問:“大概得多少錢?你說個數,爸媽支持支持你,但不多啊,得留出嫁妝錢。”話說出去了,又看着丈夫和女兒笑。
顧鴻筝說:“現在是二月下旬,我準備用三個月的時間去考察去學習。至于預算嘛,我都已經算好了,自己的小金庫就夠了。我也不會過于鋪張,我的能力我也有數,養家糊口有個營生幹,不讓自己閑着就是了。如果能擴大規模掙個大錢,我會謝天謝地多謝命運的眷顧;如果以失敗告終一貧如洗,我也不會怨天尤人,就當是給自己放了個假。”
爸爸笑說:“我就佩服鴻筝的這股勁兒。你放手一搏吧!我和你媽就是你背後的支撐者。到時候啊,我去你店看大門兒,你給我碗面就行了。”
這是玩笑話,隻有顧清英沒有笑。她的大腦裡一直回蕩着媽媽剛才說得話,“如果小清的工作再不穩的話,可真是難以入眠了”,整個人呆若木雞,她将心裡的話再次憋了回去。還說什麼呢?說出來隻有唉聲歎氣。人家顧鴻筝是主動離職,離職前又有滿心抱負,現在手頭上還有兼職進項,失業金足夠她撐兩年。自己呢?一無所有!
難道向妹妹讨碗面吃嗎?也不是不行!妹妹不會将自己拒之于門外,說不定還會給自己安排個職位。可是自己會什麼呢?廚房那一套一竅不通,也沒有興趣去學;做管理嗎?顧清英連自己都管不好,還怎麼去管别人?而且她也不好意思拉下臉來對着别人吆三喝四。打雜嗎?在自家店裡做打雜的活,多沒面子呀!
瞧吧!歸根結底還是面子的事!
顧清英窩在自己的小床上看手機,習慣性地先打開各類招聘軟件,各種類型的招聘信息映入眼簾,但真正能投遞簡曆的公司沒有幾家。看得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很多信息都是複制粘貼,完全不與公司名稱或類型相符。顧清英想,這些人事的工作也真是簡單,這摘摘那抄抄,一篇不過百的招聘信息就出來了。
有的信息看起來下了功夫,說得天花亂墜,好像是要招“祖宗”供着似的,一看就假。不過,說不心動是假的。有一間公司寫着不限年齡,不限經驗,隻要有意願來,公司就收。上下班時間自由,還有下午茶,并且上了圖片。一眼看過去,真想立即簽了“賣身契”。
自打出了正月,顧清英的眼和手就沒閑着。隻要是眼睛睜着,隻要手機有電,隻要身邊沒有旁人在,她就不停地在網上搜索,但凡能登陸的招聘網站都試過了,但是得到的回應卻是零。難道這世界上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嗎?為什麼連個回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