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消息,許令宜立馬趕往邀月樓,她以為這樓是子涵獨居,便想也沒想推開了沒上鎖的一樓的門。
海棠早起抱着孩子正逗弄他玩兒,不想被人突然推開屋門,她以為是送餐食的弟子,本矜着一抹禮貌性的微笑。
一見來人,她的臉色刷地就變了。
“是你?”海棠如臨大敵,像一隻護崽的母雞,緊緊将孩子護在在自己的臂彎中,神色緊張地往後退了幾步。
這場景許令宜也沒想到,瞬間一種愧疚又尴尬的複雜情緒湧了上來。
她不是那巧舌如簧的人,張了張豁牙齒的嘴,擰着眉,一時間不知道要對海棠說點什麼好。
海棠見她這個樣子,心裡更是恐慌,生怕她又來奪自己的孩子,“我警告你,不要亂來。”
“不,不是的,海棠姑娘,我不是來為難你的。”許令宜其實心裡急得不行,顧不得牙齒漏風,急急忙忙解釋。
“是師尊讓我來照顧翠花的,她在哪裡?”
她并不知道許令宜和翠花還有李狗蛋他們之間關系的轉變,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夜被污蔑的記憶中。
“你照顧她?開什麼玩笑。”海棠鼓起勇氣攔在樓梯口。
許令宜見她擋住樓梯,當即明白翠花就在樓上,強行按着樓梯扶手翻了進去。
“你給我住手,李公子回來不會饒了你的!”海棠一急趕緊把孩子放在搖籃裡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在宗主那裡打了聲招呼,秋翠岚立即安排弟子全宗門範圍搜尋方蘭的蹤迹。
弟子們不清楚發生什麼事,隻當她是在哪裡貪玩,是不是在深山裡遇見了什麼意外。
直到找方蘭的事傳到昨晚值守的弟子耳朵裡,秋翠岚才得到方蘭跟着韻清仙子和祈禳仙君一道半夜離開宗門的消息。
為何此事韻清仙子和祈禳仙君也會橫插一腳?秋翠岚百思不解,立即禦劍趕往玉壺峰宣夫人的住處。
他到的時候宣夫人正在煉制什麼丹藥,大殿裡雲霧缭繞,方向難辨,雲霧後是宣夫人那張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淡面容。
顧不得多加寒暄,兩人互相道禮後,秋翠岚開門見山,将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宣夫人。
?聽他說完話,宣夫人那張冰封表情的臉上終于顯露出一絲急切來。
“你是說,惑兒跟着雲家子一道離開,還包庇了那個叫方蘭的弟子?”
得到秋翠岚的再次肯定,宣夫人的神情更加凝重了,“這不可能!”
她再也不能氣定神閑了,她才失去一個孩子,僅剩的一個孩子不能再有什麼事情。
宣夫人自蓮花座上起身,下了台階急匆匆走到秋翠岚身邊,“我的女兒我了解,隻要是她決定的事,根本不會回頭。
與雲家子和離是她經過深思熟慮早就定好的。和離那天我知道她是很高興的,怎麼可能現在又出爾反爾和他親密牽手?”
“還有這個殘害同門的弟子方蘭又是怎麼回事?”宣夫人眉頭緊鎖,當即決定,“不行!我要親自去一趟萬物澤找惑兒問問清楚。”
宣夫人要下山。秋翠岚本想找她問問情況,沒想到經她這樣一說,事情竟然變得複雜起來。
後知後覺知道方蘭已經畏罪潛逃,秋翠岚隻好先派出一小隊弟子跟宣夫人兵分兩路,去方家附近找尋她的蹤迹。安排完事情後,秋翠岚又馬不停蹄趕往邀月樓。
他這次是直接從二樓窗戶進的房間。
一進來,他就看見海棠和許令宜發生了争執。海棠大大張開手臂,擋在病人床前,不許許令宜靠近。
許令宜又不想對她用強,在旁邊急得幹跺腳,直到兩個人都看見秋翠岚從窗戶進來。
“師,師尊。”第一次見師尊這般不穩重。沒想到一百多歲的人了,居然還會做出翻窗的事。
許令宜微有訝色,“師尊,您有空過來了。”
不明白她們之間的過節,秋翠岚理了理微亂的下擺,正色道:“海棠姑娘,她叫許令宜,也是我的弟子,是我讓她來照顧翠花的。”
“仙長,您不知道。”見秋翠岚過來,海棠終于肯放松警惕,把兩隻大張的手放下來,但還是不肯離開床前半步,“當初我們剛來到龍吟山的時候,就是她和那個耀淩仙君一起當衆污蔑李公子是殺人兇手的。”
這件事秋翠岚沒有參與,他隐約聽說是個誤會。但當時他與翠花他們接觸不深,李狗蛋又按心情來上他的課。他本就不是會主動打聽八卦的人,所以并不十分了解。
“你所說的耀淩仙君已經在不久前灰飛煙滅了。他不會再來為難你。至于許令宜,她人雖然不是頂聰明的,卻是個實心眼兒的孩子,想必她已經知道錯了。”
“是的,師尊說的都是我想說的。”
許令宜聽見秋翠岚做了自己的嘴替,激動上前兩步,一掀裙擺,朝海棠跪下去拜了一拜,直起身來,正色道:“對不起,海棠姑娘,我是真的很後悔,是我太笨太沖動,當初才會犯下對你們幾個不可挽回的傷害。”
“你,我這怎麼受得起?”海棠沒想到她會這樣幹脆向自己跪下,唬了一跳,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求姑娘讓我彌補自己的錯誤吧!”許令宜再朝海棠一拜,“這一拜是向小寶寶道歉。”
“咳咳咳……”幾聲和着血痰的嘶啞咳嗽聲自蒙着的床帳裡傳來。
幾個人的注意力瞬間調轉,海棠趕緊轉身打了床頭半扇簾子,露出子涵的腦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