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珂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從他的眼裡找到一絲慌亂和害怕。
但很遺憾,祁淵的眼神一直很平和堅定。
整整三分鐘後,阿珂敗下陣來,她抱起趴在花叢邊上的大奔,淡淡地扔下一句話:“我當年說過,一定會報答你,我說到做到。隻要你不威脅到我的家人,我保你和她平安順遂。”
祁淵仍是保持着半蹲的姿勢,片刻後,才緩緩阖上眼睑,輕輕說了一聲:“謝謝。”
……
“他是不歸皇室的人嗎?”大奔窩在阿珂懷裡,将腦袋擱在她肩膀上,遙遙望了一眼遠處越來越模糊的祁淵。
阿珂抱着它,指尖在半空虛點一下,一道時空裂門出現在眼前,進入時空門之前,她淡淡地回答了大奔的問題:“他是不歸統帥和龍冰的兒子,龍琢的外甥,按理來說,算是不歸皇室的人。”
等到她進入裂門之後,這條縫隙漸漸地愈合起來,像某個留不下痕迹的傷口。
“啊……龍冰的兒子?那他不就是阿玥同母異父的哥哥……”大奔換了個更加舒适的姿勢,垂下來的尾巴随着阿珂的步伐一甩一甩的。
“這事兒主人知道嗎?”
阿珂瞥了它一眼,像是聽見了什麼極其愚蠢的問題,無奈道:“你覺得呢?”
大奔默默閉上了嘴巴。
過了一會兒,它像是想起什麼,擡起腦袋蹭了蹭阿珂的下巴,輕聲道:“我記得龍冰和那個統帥的婚姻并沒有被不歸皇室承認,他們生的兒子,應該不叫婚生子吧。”
阿珂嗯了一聲,淡淡道:“是私生子。”
“阿玥見過他這個哥哥嗎?”
“沒有。”
大奔不說話了,乖乖躺在阿珂懷裡,任她撫摸,門内的世界一片虛無,隻有星星點點的星光照亮着前行的路,直到另一條縫隙出現,天光大亮。
阿珂緩步走出縫隙,縫隙在她身後逐漸愈合,走到家門口後,她垂眸看去,将大奔放到地上,低聲道:“既然我把你帶了過來,那有些事我得和你交代一下。”
大奔在她腳邊繞了幾步,以為隻是不能拆家之類的囑托,并不在意,悠閑地趴下來開始舔肉墊。
不料阿珂一開口就把它劈得外焦裡嫩:“我家裡現在住了個男人,你乖一點,不要咬他。”
大奔怔在了原地,連伸出來的粉嫩舌頭都忘收回去。
她說啥?
家裡住了個什麼?
——男人?
家裡住了個男人?!
大奔身上的貓立馬炸起來,毛茸茸的尾巴立得筆直,眼睛瞪得溜圓,看着阿珂話都說不利索了,語無倫次的:“男……男男人?!你養了個男人……啊啊啊啊啊,不……不不不不行啊!主人不讓你早戀!!!”
阿珂眉頭緊鎖,感覺莫名其妙,瞪了它一眼:“什麼早戀,隻是暫住在我家的搭檔而已,你的貓腦裡在想什麼哦?”
大奔也瞪着她,順着她的腿爬上她的懷裡,爪子使勁扒拉她的頭發,憤憤道:“什麼搭檔,星際聯盟膽子這麼大嘛,敢給你匹配搭檔,你又騙我,你就是早戀了,我要告訴主人!”
阿珂:“……”
“啰嗦。”她翻了白眼,一把揪起大奔的後頸,随手打開緊閉的大門,在大奔奮力的掙紮下走進房間。
卻意外在空氣中聞到一絲香味。
她打了一個響指,感應燈随即打開,整個客廳被照亮,顧離并不在客廳裡,現在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他應該早就睡了。
但阿珂覺得這個房子有些不一樣了。
具體怎麼樣,她也說不上來,隻是感覺好像更幹淨,更整潔了。她四目望去,想找到那不對勁之處。
然後,她的目光落在了陽台上的水仙花上。
阿珂其實不會養花,但她又熱衷于養花,所以總會興緻勃勃地把花買回來後,過不了幾天又把花養死。
周而複始,熱愛不殆。
這盆水仙花也是同樣的情況,她比較懶,不愛澆水,而水仙花又是喜光、喜水、喜肥的溫室花卉,沒過兩天,這盆水仙花就被她養得蔫頭巴腦,快死了。
但今天,它意外地煥發出勃勃生機。
阿珂把大奔丢到沙發上,前去陽台查看情況,一股淡淡的香味竄入鼻腔,小水仙一改有氣無力的耷拉姿态,昂首挺胸,色澤明亮。
她注意到花盆裡的土也被人換了,換成了更适合水仙生長的沖積沙壤土,還伴着一股肥料的味道。
阿珂心思一動,下意識往顧離的房間看去。
房間緊閉着,沒有一絲光亮透出。
阿珂忍不住想起昨晚她進入這人房間的情形,他抱着膝蓋坐在床邊,也不開燈,就那麼靜靜地看着窗外的月光。
目光相撞的片刻,她看清了那人眼裡的驚愕,還有一點受寵若驚的歡喜。
其實知道聯盟私自給她匹配一個搭檔後,她挺不開心的,畢竟搭檔的身份比較特殊,能夠被匹配到一起的搭檔,都是契合度很高的。
阿珂雖然沒問她和顧離的契合度,但她知道那個數值一定會很高,可她并不需要搭檔,因為契合度越高的搭檔,越容易産生不必要的情感共鳴。
久而久之,就會産生很麻煩的感情。
她讨厭處理麻煩的事情和東西,她也不想和陌生人産生不必要的感情,而且顧離給她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她不喜歡軍校生。
但是……這人好像也沒有那麼讨厭。
阿珂望向那盆水仙花,伸出雪白的指尖,輕輕抹去它枝葉上挂着的水珠,今晚一直緊皺的眉頭終于緩緩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