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璃的身體越靠越近，将他冰冷的身體攬入懷中，“皇叔，你是不是覺得很冷？”

方慕予将身體往他的懷抱裡縮了縮，輕輕點頭。

相對于方慕予的低溫，南宮璃簡直就像是一個火爐。

南宮璃的大手撫摸過他的後腦，停在了他的背上，用輕柔的語氣對他說：“那就對了，一會你就會覺得呼吸困難，緊接着是胸口痛，就像是有千萬隻蟲子在啃咬，直到最後心髒消融……”

方慕予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他，那雙明豔的眸子此時像最深的湖水，他無法見到那湖底的顔色。

南宮璃的神色與從前判若兩人，是方慕予從未見過的冰冷，而他的話更是讓方慕予心髒緊縮。

方慕予就像被抛進無邊的冰冷深海裡，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猛地攥着他的手腕，神情凄然，聲音發緊道：“小璃子，你在說什麼？”

南宮璃輕聲冷笑，神情疏離，“這種毒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噬心，我以為皇叔你會知道，畢竟我母妃就是死于這種毒~”

方慕予扯出一個慘淡的笑，“所以你認為是我殺了你的父母？”

“你想殺了我為你的父母報仇？”

南宮璃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方慕予的寒意從腳底升到頭頂，想到這些年的種種過往，心都涼了。

“所以都是假的，在澤安中毒受傷時抱着我哭是假的，一次次的擋在我面前，為我受傷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這麼多年，真是難為你了……”

“一面對我恨之入骨，一面又與我虛與委蛇，小璃子，到底是我小看了你……”

“看着我一步一步跳入你親手為我打造的深淵，你很有成就感吧……”

方慕予的心口痛到他不能呼吸，他分不清是毒藥還是感情，就像他從未有一刻看懂眼前的人。

南宮璃看着他眼中的絕望與惶恐，竟生不出一點大仇得報的快感，他有些不知所措。

“是又如何？從第一次見我開始，難道皇叔對我不也是有所謀嗎？”南宮璃心狠的有些胡言亂語。

方慕予冷笑，“有所謀？這麼多年，你看到我到底謀你什麼了？我到底是養了一隻白眼狼！”

一顆心被人狠狠的丢棄踩踏，方慕予的理智也被他的話震得七零八落，方慕予狠狠的推開了他。

南宮璃先是一愣，心髒莫名的刺痛，好像有誰在他心上劃了一刀，又冷又硬的痛感劃過心尖，不應該是這樣的……

方慕予真的好想扯住他的領子問他，從一開始就都是假的嗎？從未有一刻是對他真心嗎？他一直都是在利用他嗎？

多年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這麼多年，他所有的痛苦和付出，在他眼裡不過是一個笑話，方慕予冷笑，一口腥甜湧上喉嚨。

原來他在意的東西，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方慕予笑得凄慘，那張絕世的容顔在鮮紅血液的襯托下那麼脆弱，又是那麼美麗。

看着他的樣子，南宮璃也慌了，他想擦去他嘴角的血，手卻僵硬在原地。

不應該是這樣的，這個人殺了他的父母，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打罵他，他現在這個樣子他不是應該開心嗎？

為什麼心會這麼難受？

南宮璃逼自己冷靜，然後說了讓他後悔終生的話，“知人知面不知心還是你當初教給我的，怎麼自己卻一點都沒戒備呢！用老皇帝的勢力牽制你的人是我，令你幽禁多年的人也是我，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我愛的人從來都不是你。”

“我的摯愛隻有阿惑一人，從前是，現在也是。”

心口傳來的疼痛讓方慕予再也笑不出了，他靠在石柱上，在泛不起一點波瀾，“一切皆是因果，小璃子，皇叔不會怪你，這麼多年了，放下對我的仇恨吧，一切塵歸塵土歸土，記得替我長命百歲……”

他的任務徹底失敗了，他改變了命運，卻沒能改變結局。

方慕予閉上眼睛，他在平靜的等待死亡，直到呼吸越來越弱，再感受不到一絲疼痛，他的意識逐漸抽離。

他的心髒沒有了跳動，也在沒有了呼吸，那隻剛剛戴上指環的手，終于失去了重力垂了下去……

當時的南宮璃實在是太年輕了，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什麼不對，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自己當初真正失去了什麼。

當方慕予倒下去的那一刻，南宮璃慌了，可是一直以來堅持的自尊心不允許他走出那一步，他不知道當天他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情走出鳳瑾宮的。

隻是多年以後，每當他回想起那天的場景，他都恨不得親手将自己淩遲。

當夜鳳瑾宮走水，大火燒了一夜，貌若谪仙的宸王殿下在火災中喪生，被救出來時已經是一具焦屍。

皇帝下令以國喪之禮為宸王殿下下葬，三日内禁止一切宴樂婚假，舉國哀悼。

年輕的神威大将軍聽聞消息後，不顧王命連夜從邊境出發，快馬加鞭的趕回京城時，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宸王殿下的屍體擺放在大殿内，隻有南宮璃一人跪在棺椁前。

缙塬瘋了一般，他來晚了，不顧皇帝的身份與其厮打在一起，他是真的想殺了眼前的人。

“南宮璃，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