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騰騰地走回屋子,留下林舟和陸金面面相觑。
又一日,林舟背了竹簍上山,聽陸凝說山上藥材多,運氣好還能碰到些稀奇珍貴的去藥房換銀子。
林舟運氣不錯,短短小半月的時間,換了不少銀子回來,還真讓他還上了那些藥費。
陸金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去了,陸凝自己坐在院子裡,沒有人說話,隻聽得到風聲,她眯着眼睛,默默地想“這院子,以前也沒發覺這麼空蕩啊”
于是更加用力地磕着瓜子,手裡的書頁翻得嘩嘩作響。
林舟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陸凝這般失神的樣子,他快步走了過去,問“身體可還撐得住?”
陸凝笑了笑“無礙,最近吃完了藥,倒是感覺好些了”力氣逐漸回來了些,有時也能自己從井裡打水上來,基本上已經恢複了。
隻是她臉上笑的勉強,他看的也勉強,說“不想笑的時候可以不笑,沒人逼你”
陸凝扯平嘴角“這不是怕你們擔心麼,對了陸金呢?這大白天的,讓她爹瞧見了可不妙”
林舟手指輕輕敲了敲她腦袋“都這樣了還操心别人呢?放心吧,她沒事,機靈着呢”
陸凝站起身“坐了這麼一會兒,還真有些累,午膳就不用叫我了,我回房睡會兒。”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屋子裡一片漆黑,連個燈都沒點,陸凝叫道“阿钗,幫我點個燈”說完,才恍然阿钗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她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慢騰騰地自己起身摸索了一會找到油燈點上,才看見光亮。
門外院子裡陸金蹲在那一籠鴿子面前跟鴿子互相對視着。
陸凝說“你幹嘛呢?”
陸金看了眼陸凝,又看了眼鴿子“小姐,這鴿子怎麼辦?還要繼續喂着嗎?
但是我有些害怕這些飛禽唉”
陸凝走到鴿籠旁邊,盯着裡面的鴿子看了好一會兒,陸金都要以為她是打算将這些鴿子都炖了的時候,陸凝突然伸出手打開了鴿籠。幾
隻鴿子争先恐後的飛出籠子,直沖上天空,籠子邊上留下幾片争搶後落下的羽毛,天上的它們劃過了幾道痕迹,
這些鴿子,很快就飛到黑夜裡去了。
三月裡桃花開的時候,院子裡的櫻桃樹也開始了它的生長,陸凝每日看着它,好像不久之後就能吃到櫻桃了一樣。
林舟的腿已經完全好了,那張移動的輪椅正式扔進了倉庫裡積灰。他每日會出去一段時間,陸凝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但隐約覺得他有自己的打算,就像初次見面的時候,陸凝覺得他并非是一般人。即便是現在,陸凝也這樣覺得。
他的腿好了,這或許也意味着,差不多要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中午陸金做了一盤小炒肉,摘了一盤槐花做了一盤菜,又煮了份湯,三人圍坐在石桌上,林舟話少,陸凝也沒有什麼話要說,陸金雖然偶爾說笑一兩聲,但笑話沒得到其他兩人的認同,便也縮着脖子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一頓飯吃的鴉雀無聲。
要吃完的時候,林舟沒像往常一樣出門,他坐在位置上沒動,想來是有話要說,陸凝也就沒動。
陸金收拾桌子的空隙,果然聽見林舟說“我要離開了”
這算是在陸凝的意料之中,她問道“什麼時候?”
“後天”
這倒有些突然,難道這幾天他就是去勘探離開的路線了?
陸凝沒說什麼,隻嗯了一聲,問他“需要帶點什麼嗎?路上吃的,瓜子花生需要不?或者讓陸金給你烙幾張餅帶着?”
他突然笑了“你在說什麼啊,正常不應該是準備些盤纏什麼的嗎?”
陸凝一臉正經地說“是啊,但你知道,我本來就沒錢,還是準備吃的比較實際”
話雖這樣說,林舟走的那天,陸凝還是從匣子裡拿出了些銀子給他做盤纏。
他牽着那匹叫赤血的棕紅馬,順着清水溪渡口,一路東下,陸凝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或許是他的家鄉,或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不過,這都不關陸凝的事了。
林舟跳上船,陸凝站在岸邊,兩人像兩尊雕像那樣互相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陸凝開口說到“沒什麼了,那就祝你,此去一路順風”
林舟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他微微歎了口氣,說“謝謝,你也是”
“以後還是别随随便便收留人了,都不知道好壞就敢往家裡帶”
陸凝笑了笑:“你不就挺好的嘛,我也沒收留錯啊”
林舟沉默了一會兒,他甚至至今還隻知道她姓陸,想問問她的名字,最終也隻是張了張嘴,沒有問出聲。
陸凝輕聲笑了笑,說:“往後也許就不會再見了”她不再小林,小林地叫他,而是說“林舟,一路平安了”
語氣像一個經年的老朋友那樣熟稔,其實陸凝還想說祝他身體康健來着,但這話放在這種場合,卻有些怪異。不過對于陸凝來說,她其實還挺想看一看林舟長大後是什麼樣子的。
馬匹漸行漸遠,陸凝心想“山高路遠,以後怕是沒機會了”
自從阿钗和林舟走後,院子裡雖然還有陸金在,但陸凝總覺得這院子好像隻有她一個人了,整個院子安靜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