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棋笑起來。
陸凝磕着瓜子問道:“這就是你說的辦法?”
秦棋忙說:“不是我,我聽說的時候已經有人這麼說了,而且煞有介事,唐大人和許大人的女兒心悅太子,這其實不算秘密,隻是沒人說而已。不知道怎麼傳揚開了”
陸凝道:“這也算是一種澄清了”
秦棋側臉看她“可是,這話也不好聽吧”
陸凝:“總比跟太子扯上關系的好”
為此事,陸筠和蔣氏前幾日總有意無意給她使些絆子,好像自己奪了她們東西似地,這幾日倒是清靜些了。
半日閑堂門大開,隔壁醉香樓袒胸露乳的女子從樓上的窗沿上往下扔了帕子,掉在過路的客人身上,一個小夥兒就晃悠悠地進去了。
陸凝支着頭瞧着,裡面什麼樣的人都有,無非是尋個樂子。貪歡了一夜的人萎靡地從裡面走出來,似是意猶未盡;在門外徘徊再三的人像是終于下了決心,聽着媚骨的招引聲一步踏了進去。
在這人聲嚷嚷中,陸凝卻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她拉了拉秦棋,問道“你看,那人是不是杜家二叔?”
秦棋瞪着眼睛看了看,重重點了點頭“就是他!”
陸凝心裡鄙夷,道“沒想到這杜家二叔還是個尋花問柳的”
兩人分心聽着書,一面又聊着天,秦棋道:“不知道芳惠知不知道他家二叔這德性”
不一會兒,台上說到了精彩處,隻聽白胡子老頭說“天上一聲驚雷”就聽見外面“咚”的一道聲響傳來,像有什麼東西重重砸在了地上,倒給兩人吓一激靈。
門外圍了一群人,人聲鼎沸,她們站在門裡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眼看門裡的熱鬧不如門外的好瞧,她們倆果斷地出去了。
出去一看才知道,剛才那一聲重響竟是從樓上摔下來一女子,那女子穿着輕薄的紗衣,面部朝下抵着,腿上看得見青青紫紫,陳年舊傷加上新的劃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沒有人敢動她,生怕沾染上這晦氣。
秦棋大着膽子将人翻過來,探了探鼻息才松了口氣,還好沒有死人,這姑娘大約隻是昏了過去。
陸凝端詳了一陣,卻覺得有些眼熟,半晌,她低聲對秦棋道“這是不是那日我們在街上碰上的那個女孩?”
秦棋又仔細看了看“好像是”
老鸨扭捏着從醉香樓門裡出來,低頭撇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女人,沖着秦棋她們露出一抹風情的笑,“讓公子費心了,奴家這就将人帶回去”
帶回去怎麼處置?随便扔在柴房?或是随處無人關照的角落?
陸凝問了一嘴:“她這樣子,得去看大夫吧”
老鸨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大夫?您怕不是在說笑吧,她賺的銀子可還抵不上醫藥費呢”
又低聲怒罵着,這死丫頭自從來了樓裡,接了無數歡客,但每次都是這麼驚心動魄,今天這一出已經是第幾次來着?數不清了。不過比着此前将人惹怒,這次隻是自己摔下來,已是好了很多。看她這樣子,身體大概是要摔壞了的,擡回去也是扔進柴房等死。
說着,就要指揮着小厮将人擡進去。
陸凝聽她這樣說,到底有些不忍,便問“與其你擡回去等着她死,不如折個價賣與我如何?”
秦棋扯了扯她,小聲說“你瘋了不成,你買了她回去怎麼跟家裡交代”
陸凝道“放心吧,我不把她帶回去,就看個大夫也行,總不能真讓人這麼死了”
秦棋說她“你可真是活菩薩!自己都顧不好呢”
陸凝無奈笑了笑,但話已經說出去,也不好再反悔。
老鸨一張塗滿脂粉的臉登時笑了起來“唉,我們這裡的姑娘不就是這樣?說難聽點就是看一張皮相,這丫頭雖然看起來不經事,但皮相總還是不錯,小姐若是覺得她中用,奴家也不是不能割愛”
她比了個數字。
陸凝反倒沉默了下來,得,這下是心有餘力不足了,她沒這麼多錢。
看出陸凝的窘迫,老鸨撇着嘴道“還當是個富家大善人呢,沒想到是個充胖子的。行了,既然買不起,也别愣着了,把人擡回去吧”
陸凝聽的臉一紅,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