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強詞奪理了。靈徽不由柳眉倒豎,瞪了他一眼。
她的脾氣一直不算好,以前在洛城時,半點委屈也受不了,尤其喜歡在他面前耍性子。
重逢後,她變了許多,心事喜歡藏在心裡,總是斂着脾氣委屈求全,這些改變讓他心疼不已。
他倒甯願她還是從前那般,有不開心的自由。
此時見她這般模樣,趙纓竟然覺得安心愉悅。
但靈徽并不愉快,反而覺得如坐針氈。
他們坐得太近,已經有探究的目光向他們投來,她本就聲名狼藉,不在乎多一重流言,可她不想與他再扯上什麼關系。
曾經怎樣的親密無間,輔車相依,也不過是過去的事情。她喜歡回憶,卻不代表她會執着在回憶中,抱殘守缺,畫地為牢。
還未想到怎麼逃離,就見一女子袅袅向他們走來,身姿若柳,芙蓉如面,款步到趙纓面前,聲音很清越:“建康一别,不想這麼快又見到都督了。”
說罷,她嫣然一笑,将手中的酒盞奉上:“一盞薄酒,且敬重逢。”
此女正是王令華。
趙纓沒有多餘的表情,接過酒,淺飲一口,點頭道謝。
王令華卻很開心的樣子,在趙纓不遠處坐下,與他侃侃交談起來:“都說建康繁華,在我看來襄陽也不差什麼。都督将這裡治理的很好,怪不得我阿父一提起都督,總是頗多贊譽。”
趙纓不置可否,敷衍了一句:“相國擡愛罷了。”
他的視線看向了靈徽。她似乎對他們的談話半點興趣也沒有,自顧自地和手中的核桃鬥氣,不用工具,就那麼徒手捏。
但很顯然,她對那個堅硬的東西無能為力,隻好頹然丢開。
趙纓被她逗笑了,伸手将她丢開的核桃拿回手中。微微用力,堅硬的殼應聲碎裂,他一點一點取出果肉,放在帕子上,遞給了她。
一套動作娴熟至極,像是經常這樣做。
靈徽也不客氣,捧着帕子,将裡面的核桃風卷殘雲的吃了幹淨,隻是餘味過于苦澀,她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都督與女君十分熟稔?”王十六娘試探地問,大大的眼睛裡帶着滿滿的好奇。她生着一個讨喜的長相,總是笑眯眯的,任誰也不好意思拒絕她。
但趙纓顯然是個例外,他一直都是那種不解風情的存在,冷硬的像塊石頭。聽此一問,回答道:“她于我而言,是這世上最重要的存在,怎麼,女郎竟不知?”
趙纓語帶諷刺,誰聽不出來。若靈徽是王十六,定會很尴尬。可王令華卻隻是僵了一下,笑得依舊妍美:“哦,我想起來了,女君與都督是一同長大的情分,那自然是非比尋常的。”
說罷,她又斟滿一杯給靈徽,口中道:“這一杯,敬女君。”
靈徽剛打算接過,酒盞卻落到了趙纓手中,他蹙眉,語氣不悅:“吃傷了脾胃,還敢飲酒。”
說罷,将盞中酒一飲而盡,臉上仍是淡淡的,并無抱歉之意,也不打算解釋什麼。
趙纓是個從不露鋒芒的人,很有城府,很能沉住氣。靈徽覺得他和王令華之間很是奇怪,但怪在哪裡,她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