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新野的信始終沒有回音,靈徽正疑惑焦慮之時,卻聽雲閣來報,說殷沣親自登門前來拜見。
彼時正是午後,陽光落在庭中的海棠樹上,曬的花瓣都有些葳蕤。靈徽不料他會此時前來,正躺在窗邊的睡榻上半夢半醒。
聽到時,猛然坐起,詫異萬分。
她與殷沣見面,一直都是避着人的,畢竟晉陽舊事至今仍不知内情,而且她私下結交阿父舊部,怎麼都不能讓人知曉。可是殷沣就這樣公然出現在她的府邸,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但當她見到人時,卻瞬間明白了。
因為随殷沣一道前來的人,确是謝衍。
靈徽沒想到,過了這麼久再見到他,會是這樣的情況下。她更沒有想到,謝衍還願意再看到她。
他們的婚約,皇帝雖無明旨,但畢竟金口玉言,建康城又人盡皆知,誰能撇的幹脆清楚呢?
但畢竟是那樣的結局……
她以為他會避着自己,永不再見面。畢竟對于他這樣的世家公子,名聲受損遠比失去性命來得還要可怕。他的人生太過于平順,遇到她,是為數不多的劫難。
有些事情開始的太荒唐,結局總會潦草不堪。他們的相逢便是如此。
“女君,”殷沣恭謹行禮,直說來意,“宛城有危,我今日随謝相一起前來,實為求助。還請女君救吾等,救南陽。”
靈徽不解:“匈奴大軍雖來勢洶洶,但都督早有布放,何須驚慌如此。”
殷沣看了眼靈徽身後,神色猶疑。靈徽了然,吩咐雲閣和星台去備膳,隻道:“二位遠來辛苦,怕是還未用膳,不如也嘗嘗宜城之味,試試可否入口。”
雲閣機敏,帶着星台退下,于是堂上便隻有三人。博山爐中沉香缭繞,落在衣間發上,靈徽端坐時頗端雅,淺淺笑着,隻等對方開口。
殷沣與謝衍對視一眼,這次由謝衍開口:“靈徽……”
這個稱呼一出口,他似乎又覺得唐突,随即便改了:“宜城君,若非事态緊急,實在不該來叨擾你。”
靈徽搖頭,并不像他那樣刻意規避着他們的過往,隻道:“七郎如今為南陽國相,職責頗重,既然是為了國事,那自然說不上叨擾不叨擾的,何須如此客氣。”
謝衍赧然,卻又忍不住望向靈徽。
她仍如往昔,清冷大方,滿面從容。不過比起在建康時,眉眼間總是隐隐透出憂愁,她在宜城過得應該不錯,看着明媚了許多。
與她相比,始終無法釋懷的那個人,從來都是他。
謝衍吸了口氣,讓自己摒棄那些私情糾纏,盡量舒展一些:“那我便直說了。匈奴此次派的是大将軍張仲符,人馬約有十萬。”
“劉棼義子,平定涼州的羌人張仲符?”靈徽眉心深蹙,那個人号稱萬夫不當之勇,便是之前從無敗績的慕容桢,在遇上他後,也吃了第一次敗仗,回來後懊惱不已。
“不錯,”殷沣接過了話,“既然女君也聽過他,那便知道此人悍勇。劉棼此次并非尋常襲擾,幾乎是傾舉國之力,定要滅了大魏。”
“如此……”靈徽點頭,示意他們說下去。
“匈奴大軍來勢洶洶,一路南下到了魯陽。那魯陽原本兵力充足,守将孟晰也算身經百戰,固守此處敵軍也不會輕易攻破。可是就在三日前,他竟然不戰而降,匈奴大軍一路再無阻隔,怕是過不了幾天就會到達宛城之下。”謝衍道
“不戰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