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一臉愁苦,緩解緩解心情。”
賀扶也在四周尋找着客棧,但這路過的每一家客棧前都立着“滿客”的牌子,竟是找不到一家。
“你們是外來的客人吧?”
一道嬌滴滴的女聲從一旁還亮着燈的鋪子裡傳來,溫餘和賀扶循聲看去,隻見那出聲呼喚的是一位身材嬌小的女郎。雙丫髻之下是一張圓圓的面龐,仿若那些手工藝人所做的白瓷娃娃,惹人憐愛。
賀扶點了點頭,“正是。”
聽賀扶應了,那女郎也綻出個笑來,沖着兩人招手:“如今城中的客棧都滿了,若是不介意可來我們鋪中借宿一晚。”
賀扶看向溫餘詢問她的意見,能有地方睡覺是再好不過了,溫餘自然同意。
于是賀扶調轉了方向向那間鋪子走去。隻是接近鋪子,一陣清新的桃花香便襲入溫餘鼻腔,之後便是混合着的其他氣味,但無一例外都是香粉的味道。
——原來是間香料鋪子。
溫餘和賀扶二人跟着那女郎走進鋪子中,繞過鋪子正中那張四方的香料台一路來到後堂。她分别為兩人指了兩間屋子,而後道:“我家主人特意準備了供客人休息的屋子,這些日子來往的遊客商人多,所以吩咐我多注意些,若是遇到沒能找到地方休息的客人可帶回鋪子中借宿一晚。”
“看來也是因為好客良善的店家,那便勞煩姑娘代我二人多謝你家主人了。”賀扶向那女郎行了一禮。
而那女郎似乎有些受寵若驚,用白皙的小手捂住唇,“不必這般客氣的,兩位客人一路趕來也勞累了,還是早些歇息吧,我便先離開了。”
“嗯,姑娘慢走。”溫餘露出個友好的笑來。
等那女郎緩緩離去,溫餘才忽覺有些奇怪,上次在銀羅鎮被騙的那一次也是讓她長了記性的,今日又一次遇到相似的事情,可是讓她心有餘悸。
“賀大人,這真的不會有什麼問題嗎?”方才她腦子有些不清醒,竟是沒有想到這一點。
賀扶倒是泰然:“這世上哪兒有那麼多惡人?莫要太過擔憂。”
聽他這麼一說,溫餘也是稍稍松了口氣。也是方才那姑娘看着也不似惡人的樣子,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應該隻是單純的好客吧。
溫餘和賀扶相互道了别後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想着次日一早就要起床趕路,溫餘便早早地歇下了。或許是因為白日裡四處尋找啟蟄累着了,今夜她竟是入睡得十分順暢,不過片刻便進入了夢鄉。
但到了半夜,屋外便響起一陣“铎铎”的聲響,動作很緩慢卻讓人在這大晚上聽着心裡發毛。
溫餘硬是被這聲音吵醒了,她在床上輾轉了半晌後才揉着頭發坐起來。
她看向門口沒發現什麼異常,但那铎铎的聲音還是沒有停下了,本就心存顧忌的她隻遲疑了片刻就站起了身,打算出去看看,
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主動去碰碰,隻希望不要遇上上一次那樣的事情才好。
她打開門發現屋外一片黑暗,隻有堂中透出微微的光亮。她又看了看對面賀扶的屋子,沒有什麼動靜應該是沒有聽到這響動。
溫餘蹑手蹑腳地走過這條連廊,來到堂中後才發現那光亮是從側屋裡傳出來的。一個巨大的影子透過布簾映在對面的牆上,是一個人在一下一下戳着什麼東西,那響動應該就是他發出來的。
溫餘輕輕挪到門邊,挑起那張布簾往裡看,那人竟是沒了蹤影。屋内傳來一陣淡淡的桃花香氣,清新卻不嗆人,她鬼使神差的向屋内走去。那桌上放着的是一個陶瓷的罐子,罐子裡是已經為撚成粉末的桃花瓣,看樣子應該是在制作香料。
這一來倒是讓她松了口氣,不過疑惑的是這裡竟然會在大晚上制香料?但又想到何時制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溫餘也就不再糾結這個。
但當她準備轉身離開時卻猛得撞上了一個單薄的胸膛。
“诶呦。”一聲頗為戲谑的聲音和更為濃郁的桃花香氣從那人身上傳來,卻讓溫餘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抱歉,我……”溫餘擡頭,直接撞上一雙帶着笑意的臉,她迅速地往後拉了幾步,悄悄地觀察起他來。
入眼便是一張唇紅齒白、十分讨巧的臉,再加上他那一身桃色的衣衫,一眼看過去竟是會錯認為一位水靈靈的姑娘!但是仔細看便能看出他是位白淨的翩翩少年。
這少年唇角帶着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卻不似開心的神色,讓人有些看不清他的心中所想。
“我不是故意來這兒的,是聽到有聲音才過來的。”
不知為何,溫餘還是覺得這少年不能多看,隻想快些解釋清楚快些離開,但那少年似乎并不想讓她離開。
他往前走了幾步,對上溫餘的帶着幾分慌亂的雙眼,似乎在欣賞一幅有趣的畫作一般,“那便是怨我吵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