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為說完,隻見溫餘轉過頭來對他眨眨眼:“放心,有我。”
啟蟄停了腳步,身側的手握起,又聽褚月笑道:“看來,阿弟交到了很好的朋友呢。”
啟蟄沉默半晌,輕輕點了點頭。
……
幸安派來的人并非是手下小厮,而是當地經常上下山送貨的中年人。
一路上山,車夫不停地說着話。一會兒說這今年的楓葉要勝過去年,紅得發狠,一會兒說賀扶幸運,挑了個好時候。
賀扶也很是耐心地和他聊着天,溫餘坐在車内看着賀扶的側臉随着馬車的晃動而動着。
車簾被車夫以“賞景”為由拉開,窗外的紅楓襯得賀扶越發白皙,但此時那張驚為天人的臉上卻帶上了些難以言說的黯然。
一路無言,溫餘隻聽着車夫的介紹和賀扶的應聲,直到馬車停在山門口。
那車夫扯着馬繩笑得憨厚:“幸丞相說送到這裡就行了,前面一直到觀門口的這段路需得走着才能賞到好景,小人便不陪二位同行了。”
賀扶點頭後,那馬夫便解開了缰繩拉着馬兒去吃草。
“賀大人!”溫餘快步跟上了賀扶的腳步,“我……”
還未開口,賀扶便猜出了她的來意,道:“若是要勸我就不必了。”
溫餘改了口:“不是,我是想問您日後可也會像今日一樣送我走?”
“自然。”賀扶沒有絲毫隐瞞。
溫餘自然也早就料到了,“可是,您要送我去哪兒呢?啟蟄有親人,您總不能把我也送回揚州吧?”
一片還未紅透的楓葉落下,在半空中被一隻灰撲撲的小雀銜住,往遠處飛去,投入一片楓紅之中。
賀扶的目光跟随了那小雀片刻,緩緩道:“放你自由。”
自由……?
這個溫餘曾經觸不可及的詞語就這樣鄭重地被賀扶說出來,但不知為何,這次她好像不是那麼想要了。
她更想要和賀扶并肩。
她是這麼想的,自然也就這麼說了出來,賀扶的神色有一刻的呆滞。
“可我不願意再有人因為我受到傷害,那些人是要沖着我來的,你們本不該同我一起擔驚受怕。”賀扶還在勸說着,但溫餘已經是鐵了心。
“我和啟蟄都是這樣想的,我們不怕,我們願意。”
賀扶定住了步子,不知何時兩人已走過了一片楓林,前方就是紅葉觀的正門。賀扶轉身,背後是一片雲海。
對視許久,賀扶又轉了回去,他淡淡道:“你們會明白的。”
溫餘看着賀扶快步走向紅葉觀,這是他第一次沒有放慢步子等她跟上。
許是真的下了決心吧……
但無論如何,就算是纏,她也得纏死在賀扶身邊。
溫餘點點頭,為自己打氣後跟着賀扶進入了紅葉觀。
許是盛會接近,觀内的小道們都在忙碌地布置。
第一個和兩人打招呼的是一位極伶俐的小道童,烏發被一絲不苟的束起,一張稚嫩的小臉刻意闆着,不讓人覺得嚴肅,反倒多了些可愛。
溫餘看着都手癢,真想在他那肉嘟嘟的小臉上揉一揉。
“二位便是遠道而來的貴客吧?師父已在偏堂等候多時了,請随我來。”
說起話來也是一派哝軟,溫餘猜測他應該是吳地之人。
賀扶笑得溫和,點頭示意後便跟着小道童前去。
入了偏堂,小道童退下,那帶着笑意的山羊胡老道便迎了上來。
“這正堂正在布置祭天儀式,頗為雜亂,貧道隻好退而求其次在這偏堂相迎,并無怠慢之意,還望賀大人海涵。”
賀扶道:“無事,祭天儀式重要些,不過幾步之差,不打緊。”
老道注意到了一旁背手站着的溫餘,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這姑娘是……?”
“在下溫餘,是跟着賀大人前來的。”溫餘笑着回答。
老道捋捋胡子,笑道:“果真是與賀大人同道之人,也是生得伶俐毓秀。”
“多謝道長誇獎。”溫餘自然地接受。
“對了,清徽道長,不知我師父在何處?”賀扶問。
清徽立刻指引:“在貧道屋内,還請随貧道前來。”
溫餘正要跟上,卻被賀扶叫住:“阿蓁且先在外等候,可好?”
聽賀扶這麼說,溫餘也沒多問,想必此次前去是要說些有關面具人的事情,若是涉及皇室自己當然是聽不得。
她點頭,“那我在裡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