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早晨進校時的那一段小插曲,其餘的時間都按照學校的課程安排有條不紊地進行。
上午的課程依舊被排得滿滿當當,緊密而又充實。
又是一節思維爆炸的數學課結束。
教室内,值日生上到講台擦黑闆,好為下一節課作準備,三三兩兩的小團體聚在一起,或倚在桌邊,或坐在凳子上,嬉笑、聊天,享受着短暫得課間休息時間。
李顔卸下身體,輕輕呼了一口氣,摘下大大的黑框眼鏡,閉着眼睛,神情有些倦怠地趴在桌子上。
好累……
高強度緊繃的神經陡然一放松下來,李顔想睡,但睡不着,偏着腦袋,大腦還在嗡嗡地響,有些發脹、沉悶,身體還未從課程中完全抽離。
眯着眼睛,藍色的窗簾被微風吹得輕輕鼓起搖曳,風兒清涼。
外面藍天、白雲,悠悠地漂浮着,李顔感覺自己也好似置身于綿軟的雲朵之上,無憂無慮,緩慢地飄向不可知處……
“看什麼呢?看得這麼入神。”
李顔眨了下眼睫,虛焦的眼睛逐漸清晰,面前的一張年輕臉龐直直地面對着她,趙競陽不知何時也學着她一樣,将腦袋擱在了手臂上。
兩人眼睛對着眼睛,鼻子對着鼻子。
離得有些近。
呼吸相聞。
李顔的思維還留在外面的雲朵裡,有些短暫的停滞,回想着剛剛趙競陽問了什麼。
一時間并沒有言語。
趙競陽笑了,彎着嘴角:“怎麼,看我看得都呆了,是不是突然發現,我比晏峤帥多了?”
窗邊的風裹着紙質書卷的氣味,微微吹拂着頭發,柔軟烏黑的發絲劃過臉頰。
李顔顫了顫睫毛,有些癢。
她現在不太想張口說話,會吃到一嘴的頭發。
李顔隻是抿了抿唇瓣,沒有什麼表情地看着趙競陽,丢給他一個眼神,讓他自行體會。
他如今挺拔健碩的身上,有些東西,像是變了,又像是沒有變,比如,這種自戀的毛病倒是随着年齡愈演愈烈了。
小時候就老愛和晏峤比,長大了還是這樣。
李顔不喜歡比較,可以說,在心裡,她很讨厭被人拿來比較,因為,她樣樣都比不過别人,隻會被人拿來當作笑料和被貶低的工具。
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但大概是出于一些潛藏在心裡的、極為隐暗的些微不平衡,又或許,是因為風吹亂了頭發,搔-刮的心頭平白惹人煩亂,或主動、或不自覺的被他的話牽引着。
除學習外,難得的,有些認真。
李顔稍稍睜大了眼睛,琥珀色的瞳孔裡如一汪無漣漪的碧波清潭,清晰地映着面前人的面容身影。
要說長相的話,晏峤長相清隽疏朗,皮膚白皙,趙競陽更愛運動,膚色略深一點,眉目更加英挺俊朗。
晏峤和趙競陽的長相是兩種不同的風格,李顔自小跟他們一起長大,分不出好賴和太大的區别,在她眼裡,他們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發小,是至交好友,上樹掏鳥窩,下河捕魚,出醜的事他們仨也沒少幹。
但應該是帥的吧,因為李顔時常能夠聽見周圍的女生讨論他們。
十一點半熄燈後的女寝是最适合八卦的時間和場所,他們讨論着班上、學校裡誰最帥、打球打得最好,誰誰誰分手了,又和誰在一起了……
李顔是插不上話的,她很少關注各種八卦,趙競陽和晏峤他倆也不跟她聊這些東西。
她知道在寝室裡,自己的尴尬地位,所以,她很自覺的、很少開口講話和加入。
聊天的契機出現在剛月考完的一天晚上……
“那個,李顔,你和趙競陽是對象嗎?”其中一位室友在黑暗中突然問道。
李顔幾乎整個人都窩在了被子裡,小偷似的靜靜竊聽,猛然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心顫顫的被吓了一跳,也像被天降的驚喜砸中了腦袋。
擡起了點頭,嘴巴和下巴鑽出了被窩,怔愣間下意識的:“啊……?”
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因為太渴望出現了幻聽。
那個女生絲毫沒有不耐煩,極富耐心的再次重複道:“就是,我想問一下,你和趙競陽是情侶嗎?”
李顔咽了咽喉嚨,趕緊回道:“不是……我和他,隻是發小。”
“啊?不是啊,你倆天天在一起,我還以為……那你明天可以、幫我給他遞一封信嗎?”
話音響起的同時,還傳來一陣窸窸窣窣地摩擦響動,後半段的聲音也變得悶悶的,輕柔細膩,好像隔着被子。
雖然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室中,看不見神情和動作,大約也能猜出她的羞澀扭捏,她沒有直白地說是情書,而是換了個詞。
同時,也很大膽。
李顔耳尖漫上一點熱意,心下了然,欣賞佩服她的勇氣,她沒有理由拒絕她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