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問她願不願意先假離婚,各自回城。回到城裡安頓好之後再複婚。
至于孩子,那是男娃娃,農村沒有生育能力的家庭很稀罕的,絕對不會待他不好。
就先送給同一個生産隊沒辦法生孩子的老鄉。
回城複婚以後,他們還能再生的。
送出孩子的同時也答應了老鄉,不會再打擾他們的生活。
被二妹這麼問,于淩也是臉上一僵。
“是啊,我不去讀大學難道是我不想去麼?隻有6%的錄取率,我十多年沒摸過書了。而且,我如今是家裡的頂梁柱,又不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棍。我不去上班家裡就要少掉六成的收入。”
家裡月入就100塊左右,少了他那一份肯定是不成的。
他備考期間沒法正常上班,考得上考不上還要打個大大的問号。
就是考上了,學校發給個人的生活補助也不足以貼補一家子的生活。
這個家裡最應該去讀高中、考大學的就是于朵了。
她年紀正合适,而且成績比兄姐都要好不少。
于朵剛好吃完飯,把筷子擱下,“我吃好了先走一步,你們慢慢吃。”
聽到他們說這個話題,她本就有些煩躁的心就更煩燥了。
她說完就往廠子裡走了,得抓緊時間多幹點活。
沒讓于朵讀高中的事兒,邱新梅有些心虛。
于淩沒問出個所以然,又盯着他們兩口子看了看。
看到她這個表情就覺得有鬼。
“哼,爸媽留了錢你們都不給于朵繼續讀書。可真做得出來!别不是被人全拿去顧娘家了吧?”
她夾了臘肉和蛋到碗裡,不客氣的吃着。
她才不會像老三一樣夾菜還客氣,好的讓給于承和兩個小的吃。
那一家四口看着她,邱新梅趕緊給一兒一女夾蛋。
見于淩海一個勁兒夾肉,她又道:“臘肉不隻是這一頓的菜啊!家裡又不是什麼大戶,十塊錢一個月的夥食費能吃多好?”
于淩這才悻悻的收住了筷子。她可不想被漲夥食費,哪怕不用她拿現錢出來,扣的也是她的錢。
找不到工作,不能穩定的掙錢。這活得就沒什麼底氣!
于承也很煩。家裡要是富裕些,一家子能為了點吃食拌嘴麼?
不過被于淩說中他們把一大筆錢花到了小舅子身上,他和邱新梅也心虛氣短,沒多糾纏于淩吃菜隻顧自己的事。
于朵提前下桌走了,剩下的人也都是悶悶地吃完的。
就連娜娜這個還不懂事兒的,也覺得肉肉和蛋蛋都要省着吃,不高興。
下午一起辦闆報的時候于朵也把這事兒同黃師傅說了。
但黃師傅也是一樣沒有門路。
“你說你這也是趕得這麼寸,偏被這三個月卡住了。早知道早點去改一下出生年月得了。”
早點動手,這等小事找派出所的熟人改了沒人管的。
前些年公檢法系統都被砸爛了。
于朵不過是改大三個月,隻要有熟人或者送點禮找管戶籍的辦了,真沒人會管的。
但現在臨時去改,一個工作崗位怕是十家、百家求,于朵如果改了年齡入職肯定會被盯上的。
這就是個沒誠信的現成罪名了。
黃師傅歎口氣,“這普通人過日子,太難了!你說你哥嫂也是,讓你再多讀兩年多好啊。也太短視了!”
于朵靜默了一會兒道:“他們也是想着我的工作已經挺穩當了吧。”
至于現在,萬一那個零時工崗位真出了岔子,以目前家裡的經濟狀況,二姐回家來住可能長期找不到工作,還要找哥嫂讨回那個工作價值的500塊。
就更不用想他們會供她去高中搏一把考大學的事了。
黃師傅歎口氣,“幹活吧,這個活計肯定得做好才能說其他。”
下午王科長親自過來,讓黃師傅去廠子進大門後的牆上刷标語。
“闆報先放一放,标語的事比較急。是廠長親自安排下來的。”
黃師傅道:“比較急啊,那讓于朵去給我打個下手?”
為了迎接元旦,宣傳科的人手都派上用場了。
這會兒,就連關系戶都在打雜。
宣傳科還有一些能幹事、不太會說話的,或者家庭背景不那麼‘清白’的,之前讓弄進牛棚,這還沒出得來呢。
政策有了,也得一批、一批的‘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