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咽了咽喉嚨,忍着身體上的疼痛,又重新詢問,“許鹿竹确定是在翠屏山吧?”
昨晚上,他一直在想着整件案件,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自己的能力,若不是自己心高氣傲,就不應該帶着許鹿竹一塊去那小石鎮,雲辰他們說自己井底之蛙,好似不無道理,但他如今嘗到了,嘗到了苦頭。
苦澀泛着酸澀,在心頭蔓延開,他害怕了,十多年來,第一次害怕了,那無知的恐懼緩緩爬上了心頭。
“你想幹嘛,以你一個人想大鬧哪裡是吧,如今幾批人手在哪都不敢輕舉妄動,你如今隻會是打草驚蛇。”
不理會雲辰的阻攔,他回過神來,轉身直接離開,扔下一句,“我去接人回家。”
“等等。”雲辰歎氣,“那天那些追殺你們的人是豫王的人,我估摸着與你的好兄弟羽涅脫不了幹系。”
“好兄弟。”他呢喃一句,大步出了這屋子。
京墨回來時,已然是許鹿竹失蹤的第六天。
他沒有去往何處,隻身往蘇府奔去。
院子裡,樹下,桌面上的美食,酒水皆已經準備好。
京墨平靜的略過那些虛無的東西,眼神一灘死水的盯着蘇大人,“蘇大人這是料到我會來找你?”
他摸了摸下巴的胡須,淺淺笑道,“京鋪快知道還有多少天吧!”
“三天。”他回。
“那你如今來找我,是有把握了?”
“需要蘇大人的幫忙,成與不成,就在這一刻了。”京墨仔細打量他的神情,不知他是否知道自己失蹤好幾天的事情。
他微微點頭,“我一定竭盡全力,隻要你有把握。”
京墨默了默,唇角抿成一條線,須臾,他啟辰,“蘇大人,小輩鬥膽,敢問你與知州大人的關系如何?”
一句話,蘇大人眼中閃過一抹錯愕,但很快又消散,若不是京墨察覺快,差點就錯過了這一瞬重要的信息。
他根本就沒有把握這個問題,但現在,他确定了。
蘇大人嘴角揚起,手中的茶杯有些不穩,他不動聲色的放回桌面,“你,跟傳聞中的不一樣。”
傳聞中的京墨吊兒郎當,好賭,挂着衙門的閑職不幹事,也就最近開始做起本職的工作。
蘇維安無聲歎氣,視線落在前方屋檐,“我們曾經一起在京城共事,是同僚。”
一句話,很多事情他都明了。
京墨幡然醒悟,如若此,自己算不算是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蘇大人繼續說道,“如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小石鎮這件事,我就知曉你會來找我,實際上,自從你從宋府出來那一刻,我就已經等你來找我了,隻是沒有想到你還不見了幾天。”
京墨咽了咽喉嚨,胸口傳來陣痛,他忍了下來,額頭上細微密汗沁出,“宋居大人知道的,您肯定也知道,那些黑衣人,蘇大人定知道些什麼?如今都這地步了,蘇大人不必隐瞞了吧!”
他點頭,“我查了一年,也和他們鬥争了一年,明明知道女兒在他們身上,卻也始終是無能為力。如若猜得沒錯,綁走許姑娘的也定然是那些個黑衣人。”
京墨點頭,“小石鎮那些制作五石散的人,宋大人不是背後真正的毒手,那是誰呢?”
“背後的人是京城裡的貴人。”
“也是,要不然為何那麼的膽大包天,還能做得如此的隐蔽,連你們的反抗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隻是不知,為何這項任務要拉扯上我?”
歎此,蘇大人唉聲歎氣,細細将他打量了一番,似乎才勉強接受這個事實,“我也想知道,為何是你?我也想知道,宋大人怎就偏偏看上了你。”
京墨也低頭看了下自己,覺得今日穿着甚無不适合,隻是因為傷情臉上氣血有些虛弱,雙唇也蒼白無力,“宋大人一心想着輔佐辰王殿下,而蘇大人,我不知。”
“無論是輔佐誰,我都隻是律朝的一位臣子,盡我該盡的本分,做好份内的事情,至于輔佐誰,那自然是天子了。”蘇大人的回答天衣無縫,随後端起面前的茶水,一口飲完。“我和宋大人來這裡上任,是官家的意思,目的就是将五石散這件事給解決了,我和宋大人密謀的計劃,也因為宋婷姑娘,終止了,而你,是他對自己犯下的過錯的補償。”
“還有誰?”
蘇維安忍不住驚歎,看來一點信息都瞞不住他,這人是貫會順着繩子往上爬的,“提刑司劉大人。”
這人是京墨沒有猜到的,那夥人既然威脅宋居作為他們的保護傘,那就不止看中他們作為目标,而蘇檸姑娘的失蹤也讓他感覺到了端倪,所以蘇大人才與自己打賭,這還多虧了宋大人對于自己的期許。
如此一步接着一步,一環扣着一環,京墨才了然這場局,這場案件背後的真相、目的。
“蘇大人,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那些人既然拿女兒威脅你,倘若你同意了他們的請求,就會将蘇姑娘送回是吧?那若是不同意呢?”
“同意了,女兒便送回,若是不同意,他警告說讓我們後果自負。宋大人起初是不松口的,但宋婷姑娘被救回後,他就同意了,細想,宋婷姑娘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和折磨。”
所以,是宋婷犧牲了自己,打破了這平衡,給了線索,贖了父親的罪,也讓這件事不會在沉落于黑暗之中。
“這是我和他的計劃。”蘇大人道,“拉你入局,也是他自己的主意,是覺得你的确可以做好這件事。”
聽到此,京墨越發害怕,劉意歡和蘇檸于他們而言是重要的人質,但許鹿竹呢,她對于那些黑衣人來說,無任何可用之處,隻怕是兇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