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撐着腿,擰了下把手,轉頭朝着江霁明揚着下巴,嘴裡不幹不淨地說了句:
“看老子怎麼讓你輸得跪在地上叫爸爸。”
另一頭的江霁明根本懶得理他,本就讨厭别人說髒話的他,這會兒真是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了。
旁邊的一個富家子弟推了下莉娅,讓她做裁判,喊開始。
莉娅被推了一個踉跄,穿着高跟鞋的腳差點扭了。
她整理着自己的長卷發,走到起點處,心頭詛咒着青年慘敗,希望帥哥能教他做人。
“三,二,一,開始!”
隻見兩輛車在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隻留下一黃一白兩道車影。
而後面的雷蒙也騎着車追了上去,他打算跟在後頭全程觀賽。
喊完口令的莉娅,脫了礙事的高跟鞋,将長發捋到背後,直接赤着腳走到路邊的石頭上坐下。
看得身邊的男人和女人目瞪口呆。
而前方的公路上,江霁明依靠幾個彎道,早就将對方甩得遠遠的。
在這之前,青年意識到自己的技術遠不如江霁明,就開始将車貼近他。
想要妨礙他的動作,更甚至是惡毒地要将他擠到旁邊的護欄上。
如果撞穿護欄,底下就是看不見底的懸崖。
摔下去,基本沒有生還的餘地。
餘光瞥到對方這樣無下限的舉動,江霁明原本平淡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了嫌惡之色。
所以他在京市的時候,除了顧鳴飛,基本懶得和其他貴族子弟打交道。
他們都被錢權煙酒熏黑了心肝,不僅家教全無,而且善惡不分。
經常舉辦一些惡俗的派對和聚會,以甩了多少個女人為榮,又瞧不起那些為了錢貼上自己的女人。
江霁明對此表示疑惑,她們不為了錢,還能為了什麼呢?
畢竟,他們除了錢,一無所有。
在對方靠近前,江霁明俯低了身子。
望見前方的彎道,他巧妙地轉動車頭,壓下車速,冷靜地調整着坐姿和重心。
在和對方保持适當距離的情況下,保持着車身的平衡。
借此,經過幾個彎道後,江霁明後頭就看不見那人的影子了。
但他的身後卻緊緊地綴着另一道紅色的車影。
江霁明沒理會,專注地注視着前方,靈活控制油門的力度。
後面的雷蒙盯着正前方的人影,耳邊除了呼呼的風聲,就隻剩下自己“咚咚”的心跳聲和喘息聲。
每一次轉彎和漂移,那人的車身都幾乎貼着地面滑行,令雷蒙膽戰心驚,心髒都懸到了嗓子眼。
但對方卻仍舊鎮定自若地調整着動作,遊刃有餘得如同和車身融為了一體。
他下壓的身形流暢,勁瘦的腰身被皮帶勒出迷人的曲線。
呼嘯的風将他頸後的墨藍的發高高揚起,隻露出一節戴着黑繩的白皙脖頸。
此刻的Adiya,化作了一陣風,在夜色中盡情地享受着自由與速度,仿佛要沖破一切枷鎖和束縛,奔向屬于他的自由未來。
看到這一幕,雷蒙握着把手的手心滲出了冷汗。
他莫名感覺心慌,自己仿佛永遠也抓不住他。
自由無束,輕易就能消失在他的面前,不留痕迹。
他像是不屬于這個人間。
眨眼間,這場比賽就落下了帷幕。
結果毫無疑問。
而青年也輸的心服口服,猛得摘下頭盔大口地喘着氣。
緩慢減速後停下,江霁明一條腿支撐着車子,另一條腿踩在踏闆上。
他将白色的頭盔摘下來,甩了甩半濕的發。
路燈下,一顆晶瑩的汗珠順着他挺直的鼻梁,流過唇,挂在他的下巴上。
四周一片鴉雀無聲。
江霁明微阖着眼,濃密的睫毛細長筆直,遮不住那抹幽藍深邃。
眉眼俊美卻不失英氣,藍黑相間的半長發,墨藍的眼瞳,白玉似的皮膚。
配上因盔内悶熱而染上淺紅的唇瓣,似是一幅色彩對比鮮明濃麗的油畫。
汗水落進黑色緊身短袖的領口,将衣服的上半部分微微浸濕,能夠看見若隐若現的胸肌線條。
不僅是旁邊的女人,連幾個青年都看呆了,不知覺地就紅了臉和耳根。
雷蒙已經呆愣了很久了,他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對方此刻的驚豔。
任何蒼白的詞彙都像是一種亵渎。
他盯着那兩顆黑色的痣,像是落入雪地的晨星,隻是望着就會灼傷眼睛。
他想,他完蛋了。
沒有人能夠抵擋Adiya此刻的魅力,充滿野性的美。
他,雷蒙·馮·萊因哈特,也不例外。
摘下頭盔後,江霁明低低地喘了口氣。
就算是深夜,這種天氣飙車也實在是悶熱。
這種熱是加速時的風所帶不走的。
但他非常享受那種速度與激情,當車身微微懸空的時候,靈魂像是随着風飛向了遠方。
稍微散了點熱,江霁明無視了四周紅着臉的幾人,沖着雷蒙挑起眉,語氣惡劣:
“嘿,我才想起來,原來是你。那個自以為是的人。”
雷蒙被江霁明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拎着黑色背心的領口,感覺有點熱。
但他經曆得多,很快就鎮定下來,溫柔從容地回道:
“沒錯,是我。你記得我,我很榮幸。”
“看來你上次是說大話呢,怪不得那麼爽快。”
江霁明勾唇,語速慢悠悠的,帶着點嘲諷。
别人都聽不懂這話,但雷蒙聽懂了。
指的是他承諾以後隻有他一個人。
說明剛才他默認女人走向自己的時候,被對方看到了。
雷蒙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又被一根無形的領帶勒住了,唇瓣不自覺地顫動了幾下,也難掩他心頭的慌亂。
“額,寶貝,是我的錯。”那你想怎麼懲罰我?
他差點将後半句話脫口而出,又怕惹惱了對方,強行憋了回去。
雷蒙摸了摸鼻尖,語氣透着些讨好,讓旁邊的幾人驚掉了下巴。
“哼,關我什麼事呢?”
說完,江霁明漫不經心地伸展着手掌,沒看對方,又将頭盔戴上,隻是将面罩上推,露出了淡紅的唇和分明利落的下颌線。
這時,坐在一邊的莉娅突然大踏步地走到了江霁明面前。
伸手遞出一張卡片,眼眸彎彎,笑容并不妩媚。
“可以找我。”
女人聲音清麗自然,眼中是真誠的傾慕,讓江霁明驚訝地挑了下眉。
他垂頭看着那張卡片,沉默片刻,勾唇溢出一絲輕笑。
“行啊,我會的。”
聽到他的回答,莉娅開心地朝着他揮了揮手,就赤着腳離開了這裡。
見此,雷蒙的神色不明,嘴唇緊緊地抿着,不悅的氣息像是一團烏雲,籠罩着他,連原本耀眼燦爛的金發,都暗淡下來。
而另一邊的青年,臉色難看,嫉妒地看了一眼女人遠去的背影。
江霁明随意地瞥了雷蒙一眼,漫不經心地留下一句“明晚九點”,說完又意味不明地掃了眼旁邊輸掉的青年,就騎着車離開了。
而留在後面的雷蒙,聞言愣了愣,将手放在胸口。
心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更為清晰。
這就是愛嗎?感覺還不錯。
明晚九點,可以見到他,這次是真的。
雷蒙愉悅地将額前散落的金發捋到後腦,轉頭卻神色陰沉地盯着那個青年。
别以為他沒看到這人比賽時的小動作,看來對方是想吃點苦頭了。
讓他想想,是哪個家族來着?不管了,在場的都消失掉好了。
雷蒙随意地想着,隻想明晚快點來臨。
回到家的江霁明,脫下機車服,走進浴室。
桌上放着女人給的那張卡片。
上面寫着——
【森蔓甜品店(地址)
帥哥,給你打一折哦!】
這家店最近新上了芒果布蕾。
早就被他注意到并放進了備忘錄。
江霁明任由噴頭的水從自己的臉頰流下,阖着眼想:
下次就去吃吃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