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個多小時。”助理忙解釋,“他說沒什麼急事,等着您來就好,省得打擾您的正事……”
蕭鶴生一擺手,表示不必再說,推開辦公室門,見盛鼎果然坐在皮質沙發上。
“等久了。”蕭鶴生平平淡淡地說,他繞到辦公桌後落座。
盛鼎眼神促狹地追了他一路,朝他發問:“才将人送走?”
蕭鶴生:“嗯。”
盛鼎調侃道,“啧啧啧,這樣讓人得意的好事,也不肯與我多說幾句?”
蕭鶴生隻是說:“他确實很好。”
盛鼎嘴角笑意更濃,得寸進尺地追問:“有沒有把你夢裡那位比下去?”
蕭鶴生對兄弟倒很坦誠:“兩年前,我見過他。”中間的停頓别有深意,這是變相承認他想找的人就是姜雀。
輪到盛鼎呆住,他昨晚信誓旦旦蕭鶴生一定會滿意姜雀,可兄弟要找的人在哪他還真不能肯定,蕭鶴生給他這樣一個回答,叫他驚訝的有些不知所措,又覺得無比合理。
盛鼎還沒将這消息消化,聽得蕭鶴生又說:“我跟他開了口,要他陪我一段,他也答應了。你們這圈子裡,這樣的關系要怎樣相處?”
娛樂圈裡多少人捏着鼻子陪導演陪制片,除了圖錢還圖好資源、好名聲,不是撒兩把紅鈔票能叫人滿足的。
蕭鶴生要姜雀陪他玩遊戲,自己當然最清楚明白,是要拿東西交換的,不知道要拿出怎樣的價碼才能讨好姜雀。
這下盛鼎更懵了,他緩了兩分鐘才說:“怎麼姜雀從你嘴裡說出來這樣乖巧,不瞞你說我當初也對他起過心思,糾纏小半個月,除了從他手裡多讨了兩杯酒喝,不說占便宜,連私下見一面也沒見過……”
得虧姜雀不隻皮囊,做事也是個漂亮人物,才不至于叫人記恨,否則三請四請不來,尋常人必然是要惱他的。
盛鼎話帶酸味,說着納悶起來,不講究地沖過去坐在大理石辦公桌一角,吊着眼瞧蕭鶴生,“老蕭,你不會是請大師做法了吧?否則怎麼一找到姜雀,對方就這樣對你百依百順……”
蕭鶴生斜他一眼,不言語,卻道盡了嫌棄,他還沒淪落到走歪門邪道的地步。
作為兄弟盛鼎該替蕭鶴生高興,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為什麼姜雀突然松了口肯走圈内潛規則這條道了?再說姜雀要找人玩,他盛鼎的花名在娛樂圈裡總比蕭鶴生響亮,為什麼偏要選擇更難搞的人?
盛鼎狐疑地打量蕭鶴生,“兩年前,你與姜雀的事,還有誰知道?”
這是懷疑有人從姜雀身上打蕭鶴生的主意。
“隻有你。”蕭鶴生說。
其實他也未曾與盛鼎說的徹底,隻是省去細節提起有這樣一個合他心意的人,畢竟那樣春色撩人的夢,那樣隐秘的個人癖好,本該他一個人獨占。
盛鼎點頭,放心許多,“那還好。”他等了等扶着蕭鶴生的肩問,“你不擔心姜雀來路不正?”
蕭鶴生被他問煩了,撣開肩上的手,不耐地壓着眉心,“怎麼我問一句,你有十個問題等着我。姜雀很合我心意,也是個聰明人,大家彼此明白,不會越界,我也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好好好,是我煩人了。”盛鼎舉手投降,“要說怎樣讨姜雀開心,這倒是很簡單的事,我一提你就明白了。三年前轟動金融圈的夫妻跳樓案,你還有印象吧?那是姜雀的養父母。”
蕭鶴生思索一番,倒想起些什麼,“夫妻跳樓案,某人因為這件事被家裡流放出國的事?公司高管進行灰色操作,捅出的資金窟窿可不小。”
盛鼎嘲諷地接茬:“何止是不小,否則夫妻倆也不會跳樓了,據說當初是要拉着親兒子一起跳的,可偏偏沒跳成。親兒子瘋了,留下沒有血緣關系的養子被逼還債,還要照顧瘋弟弟,就憑姜雀沒跑路,甭管最後能填多少窟窿,這小子是真有骨氣。”
本該人死債銷,可世事并非如此分明,但凡姜度還活着、姜雀還姓姜,哪怕他們兩人當初隻有十幾歲,也要被逼着父債子償,換句話說即便沒指着他倆還錢,把兄弟倆逼上絕路也算解氣。
盛鼎話語間對姜雀為人十分欣賞。
蕭鶴生沉默聽着,對姜雀有了新的認識——骨頭硬,很講情義。
“據說姜雀現在還真還了不少錢,他被逼進娛樂圈,鏡頭前那樣拼,你要想對他好,幫他還些錢就夠了。”盛鼎這樣說,他頓了頓又回到之前的車轱辘話,“這樣硬氣的人,怎麼就在你面前低了回頭?所以我說,你對他好可以,但不要太好,小心他另有圖謀。”
蕭鶴生沒說話,不知将盛鼎的話聽進去沒有,視線落在虛空的一點,好像在想什麼。
盛鼎提醒到他,也不再糾纏這事,放松下來換了話題問他:“你家裡讓你找的人找到了?”
蕭鶴生收回思緒,應一聲不提,顯然還未從姜雀的事中抽神出來,對盛鼎說的事态度不冷不熱。
姜雀不知道蕭鶴生已經将他的老底掀了個幹淨,不過即便知道他也是不懼的,這世上誰能猜到他是重生的人呢?
此時他已經踏進療養院,見到了弟弟姜度。
姜度剛過了十八歲生日,是個留着青皮寸頭穿着病服的消瘦少年,他皮膚蒼白,眼底是重重的青色。
他身高與姜雀相差無幾,拽着姜雀的袖口在院子裡散步。
路過一顆槐樹,姜度停下腳步開口:“哥,我能辦理出院嗎?”
姜雀回頭,“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一個人沒辦法好好照顧你。”
讓姜度住在療養院是不得已,但也是最好的辦法。
“我這兩個月都沒有發病,不需要時時刻刻有人照顧我,醫生說可以考慮回家休養。”姜度輕輕抱住姜雀,放低了聲音說,“哥,你一個人在外面,太累了。”
“不用擔心我。”姜雀笑着說。
姜度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眼神不自覺滑過他的後頸,食指刮過上面青紫駭人的吻痕摩挲,他啞聲問:“哥,外面是不是有人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