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休息室,助理已經等候多時,捧着文件面露驚訝,“老闆,您剛睡醒嗎?”
自從重點項目出事,不管多刁鑽的時間點助理都能随時聯系上蕭鶴生,君王居高臨下指點江山,不必事必躬親卻也沒有一分一秒的輕松。
蕭鶴生繞開這個話題,擡手去接文件,“什麼事,講。”
“我們派去接觸那塊‘死地’的人傳回了消息,通過假裝其它公司對這塊地有意向的人員,他們聯系上了盛鼎。對方以代理人的身份出面洽談,不論開什麼價碼合作意向都不高,原本約好今天現場看地,早上對方臨時反悔,聲稱要我們考慮重新出價後再推進合作。”
“突然反悔?”
“對,盛先生說是土地所有人那邊不滿意。”
蕭鶴生翻過兩頁文件,沒有擡頭,“他們都帶誰去看過?”
助理眉心壓緊,“據目前所知隻有張代表他們,盛先生言語中透漏出委托人十分難搞,他的工作總被挑剔。也不知葉楠是怎麼搭上這條線的……”末了他小聲吐槽。
蕭鶴生動作停下,腦海中什麼東西明明暗暗串成一條完整的脈絡,是盛鼎不想帶人看,還是不能帶人看呢?又為什麼陸明玉能笃定地告訴姜雀蕭氏馬上不行了?
除非他們和葉楠三個人本來是一夥的,盛鼎在前不斷聯絡其它公司做戲給别人看,同時給張代表施壓;出走的孔修遠等人則是陸明玉在背後鼓動,他在蕭衛東身邊待了那麼久,能聯系上這些邊緣化的公司老人毫不讓人意外。
至于葉楠,此刻恐怕已經得意忘形陷入勝利的喜悅中,毫不防備地将博弈進展告訴陸明玉。蕭氏的極度虛弱不過是蕭鶴生給出的障眼法罷了,即便他和公司受了重創,能堅持的卻不止于此。
恐怕從始至終,那塊地都沒有真正出售的意向,才會讓葉楠這樣的急躁,什麼手段通通都使出來對付蕭鶴生,逼他盡快投降認輸。
蕭鶴生已經看到曙光,因為見到姜雀好起來一點的心情愈發明朗,“查一查那些同樣被拒絕的公司得到的是什麼說辭,現在開始不惜一切聯系上他們口中所謂的‘委托人’,繞過盛鼎。”
“還有一件事……”助理吞吞吐吐,頂着壓力繼續說下去,“公司的資金周轉不開已經很久,資金鍊面臨斷裂,需要您盡快做決定……”
這一天的到來毫不讓人意外,蕭鶴生早有預期,他腦中有一本清單,劃出公司名下的不動産和項目進行變賣,“價錢說得過去就行,重要的是盡快。”
助理将一切記下,臨走前問:“您早上吃什麼,姜先生呢,我讓人把早飯送過來。”
“他早就走了。”蕭鶴生心情又變差了一點。
助理一陣失語,眼睛亂轉不知道該說什麼,本想讨好老闆結果好巧不巧戳在對方痛處,太不專業了!
想起姜雀來,蕭鶴生把銀行卡拿出來遞給助理,“裡面有多少錢全部買入蕭氏的股份,後續打進來的錢也是一樣,都挂在姜雀名下。”
助理不明所以,更不知道這是姜雀的卡,蕭鶴生吩咐什麼他做什麼,他以為老闆自有安排。如果他清楚的話一定會建議蕭鶴生不要舍近求遠,但凡有現金流能多撐一日,多保全些公司财産才好,明知即将迎來轉機還在價格低點幫外人大量購入公司股份,多少胡鬧了些。
在姜雀不知道的地方,他以為自己與蕭鶴生共患難,這一次輪到蕭鶴生瞞着他了。
幾個小時後助理再次來彙報,眼中全是難以置信,“老闆,之前被拒絕過的公司得到的說辭跟我們的人一樣!那塊地位置優越,卻不是無價之寶,我不信沒人開出個合适的價格,除非、除非……”
“他本來就沒想賣。”蕭鶴生接下去。
助理:“可、可這是怎麼回事?”
蕭鶴生點點頭,“所以我要找到他們口中的‘委托人’弄清楚,是他們約好了演一場戲,還是,他們壓根是兩頭騙。”
十有八九是後者,但凡葉楠能将人說動配合,根本不用這麼着急,蕭鶴生瞧着分明是要趕在露餡之前把事敲定落實。
“我這就去催工作進度!”助理被蕭鶴生點開竅,放下東西急吼吼地跑出去了。
已經撐了幾個月,最後的幾個小時蕭鶴生極有耐心,身份調轉,此時他才是靜靜蟄伏的獵人。
蕭鶴生滑開與姜雀的聊天框,翻閱之前的聊天記錄,眼底越來越充滿玩味,不單單是公司的事即将迎來轉機,他窺伺多年的小獵物也自投羅網,他絕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