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就是這麼一個神奇的物種,他們會在某個種族數量多的時候對他們肆意傷害,卻又會在他們瀕臨滅絕的時候才想起來去保護。
人魚一族就是這麼個情況。
在肆意屠殺了幾十年後,任憑人類在海洋中的任何角落尋找,都沒有再發現哪怕一條人魚的身影。
但是就在一個月前,在大陸架上一個狹灣裡,有一支探險隊發現了一隻人魚的幼崽。
它看起來不過有一個成年人半條胳膊一般長,睫毛很長,雙眼緊閉,一頭海藍色的卷發絲絲縷縷的纏繞在一起,襯的那張臉更精緻小巧了。
被小心翼翼的打撈上來的時候,他還微微睜開了眼。手臂擺動了幾下,似乎是想要掙脫,但是他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隻激起了幾點水花就被探險隊的隊員從從漁網裡抱了出來。
所有人都很激動,他們将這個脆弱的小生命慢慢養大,每天拍不同的人記錄它的反應,有時還會試圖和它交流。
小人魚似乎總是在恐懼,嫣紅的唇瓣吐露出無意義的音波,一雙波光粼粼的眸子怯怯的看向玻璃水槽外每天總是“不懷好意”的盯着他的人類。
它有一雙漂亮的魚尾,鱗片還有點軟,但卻亮晶晶的,它總會自己一看就是一天。
它慢慢長大,稚嫩的面容變成人魚一族一貫的嬌豔又純真的模樣。
這讓實驗室的研究人員換的更頻繁了,因為總會有人被這個未成年的小家夥蠱惑着想帶它脫離這個像是囚籠一樣的實驗室。
江硯是這個實驗室的負責人,他每天負責置備小人魚一天的食物和整理觀察報告。
晚上,他會獨自呆在關着小人魚的那間房間裡,倚着玻璃罩,目光幽幽的看着在玻璃槽裡無聊的在水裡擺動着漂亮魚尾的小人魚。
它在吐泡泡,泡泡破裂的聲音驚得它眼神懵懵的盯着泡泡消失的方向。
“你是人魚,人魚是不應該吐泡泡的。”他将手心貼向小人魚所在的那部分玻璃罩,聲音很輕。
因為他知道這個不屬于他們種族的生物是聽不懂的。但是他又實在想和這個漂亮的小家夥說點什麼,哪怕是一個人的獨角戲。
江硯看了一眼表,眸中閃過一絲失落。
又到時間了。他需要和其他人交班了。
其實一個人隻能輪到一次,但是江硯因為地利原因和這麼多天表現出來的對這名小人魚情緒的“漠然”對待,高層很是信任他,所以允許他一個月可以輪到一天。
當然,也因為實驗室裡可以輪換的、能抵擋住人魚的誘惑的實驗員實在是不多了。
“博士,辛苦了,請回去休息吧,今天的記錄就由我來完成了。”
一個金發碧眼的年輕男人推開實驗室的門,從江硯手中接過那本實驗記錄簿,臉上帶着燦爛的笑。
“嗯。”江硯對待别人都是極冷漠的,哪怕那人是投資人指定的空降研究員。
他最後看了一眼正在水槽裡開心的遊來遊去的小人魚,眸中閃過一抹柔色,輕輕關上了實驗室沉重的合金門。
“喂,一周不見了你這小家夥有沒有想我啊?”缪爾可沒有江硯那麼深沉,一見到小人魚就把臉湊近玻璃罩,沖水裡歡脫的身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它搖着尾巴往後縮了幾公分,明明是很細微的動作,卻被一直注意着它的缪爾看見了個十成十。
“别這麼無情嘛…對了,他晚上有喂你小魚幹嗎?要不要哥哥給你加個宵夜啊?”
小人魚聞言眼前一亮,漂亮的魚尾在水中快速擺動着來到缪爾身前,隔着玻璃眼睛亮晶晶的與人對視。
每次缪爾說出“宵夜”兩個字的時候總會給它帶點好吃的,久而久之,它一聽見“夜宵”就起了應激反應,下意識期待着缪爾這次會給他什麼好吃的。
“唔…”小人魚默默吐出一個心形的泡泡,泡泡慢慢升出水面,濺起幾點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