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吳邪額上挂着一層冷汗,眉蹙着,唇微張着喘氣。
用帕子擦了擦吳邪額頭的冷汗,喂他喝了水讓他繼續睡,時間還早。說完她就挪回牆邊想繼續打會兒瞌睡,吳邪反手抓着她的胳膊,眼睛不眨的看着她,她眯眼仔細看,才發現他眼圈泛紅。
“乖,按時睡覺。”
吳邪還是不放手。
張海棠歎氣:“少爺你是不是做噩夢了?有事你就和我說,不說話是鬧哪樣嘛。”
就見吳邪往旁邊挪了挪。
懂了,老毛病又犯了。
反正到哪睡都一樣,張海棠側躺在幹燥的草葉上,吳邪順勢從後背摟住她,她閉上眼睛,耳邊能聽見清晰的呼吸的聲音。
她摸了摸身後的腦袋,光溜溜的鹵蛋變得刺茬茬的,像仙人掌球。腦袋裡第一個想法居然是睡覺不蓋腦袋會不會着涼?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然後脖子就被咬了。
小氣鬼,笑一下也要管。
“果真心疼男人倒黴一輩子,這麼多年也算是又當爹又當媽,難過了還得哄着,哼,怎麼就不見你哄過我?”
張海棠随口抱怨。
吳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臉埋在她後背,傳來的聲音有些失真:“因為你的難過從來不屬于我。”
她愣住,她能明白吳邪的意思。
向另一個人袒露脆弱的一面。這是她從未設想過的。
她許久沒說話,許是為了緩和氣氛,吳邪用帶着笑意的聲音道:“那一定是我不夠努力。”
和她對外玩世不恭又熱情的性格相反,張海棠是一個傾訴欲極低,邊界感很強的人。本質上和小哥很像,隻不過她是外熱内冷。
吳邪其實是能理解的,十幾年父母庇佑愛護,衣食無憂,一朝家破人亡,從雲端跌落泥地,在家族内飽受人情冷漠,鐵血手段,而族外的世界,又是那個動蕩不安,人吃人的年代。
饑荒,戰亂,瘟疫,整個社會充斥瘋狂與恐懼的氣息,她個人能力再強,明天也依舊是迷茫且未知的。
所以,隻能堅強,也必須是樂觀的,否則長久的孤獨會把她逼瘋。
她熱衷人際交往,是别人眼裡熱情得有些跳脫的性格,也隻不過是漫漫歲月裡一步步摸索出來的生存方式,時間長了,行為成了習慣,就變成性格的一種。
因為特殊的體質,她就這樣一個人往前走着,注視身邊的人浮光掠影般經過她的人生,從起初的痛苦,再到平靜。沒有人能與她共鳴,就像一頭深海裡隻能發出52赫茲的鲸魚,不斷發出孤鳴卻得不到屬于自己的回音,慢慢的,她成為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終于有一天,茫茫大海裡終于傳來屬于她的回音,她遇見另一座獨一無二的孤鲸。
他沒有撒謊,他是真的不在乎小哥和張海棠是什麼關系。
隻要他們活在屬于他的海域裡,他的内心就會得到安撫。
一想到小哥說張海棠會被天授,她可能會忘記他,她可能會離開他。隻是想想吳邪都要瘋了。
在他瘋狂的想該怎麼辦的時候,一個陰暗的想法忽然從心裡浮現。
“那就關起來好了。”
因為這個突然萌生的想法,吳邪被自己吓了一跳,因為這個想法,他甚至睡着後做了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