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晚上喝酒的時候被新認識的友人發現了這點微妙的情緒,随後在太宰治熱心且好奇的詢問下,向他們吐露了這件令他十分在意的事,以及自己的想法。
“咦?沒想到織田作你是會在意這種小事的人啊。”太宰治對此感到些許的驚詫。
坂口安吾很是無奈地看他一眼,說:“雖然我也有些驚訝,但不知為何聽了你這種說法,就好像織田作平常很遲鈍一樣。”
說完,他看向表情透着明顯的困惑的紅發友人,安慰道:“同為黑手黨,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那個人這種态度的原因……據我所知,組織裡也有一部分是有家人的同事,隐瞞某種程度上也和保護挂鈎。”
太宰治在一旁發出一聲帶着輕蔑的笑,“雖然是出于好意,但這還是一種對家人的欺騙,就算哪天向他們坦白,或是暴露了黑手黨的事,最後的結果多數還是不被理解,變成孤身一人吧。哎呀——黑手黨就是這樣的啦!”
沉重的話題到了話語末尾,随着他語氣的驟然轉變,逐漸開始沉重的氣氛也突然變回了閑聊的随意搞怪感。
織田作之助聽着兩位友人的勸慰,周身的低氣壓确實消減許多。
他有些若有所思道:“我覺得那個孩子應該是知道我是黑手黨,但我不确定那個大人是否也知道這件事,隻是一種直覺……”
“直覺?”太宰治和坂口安吾都有些疑惑。
“當時我想問他一些事……根據對方的說法,那個孩子是跟父母過來旅遊,結果遭遇了意外暫時回不去了,”他點點頭,繼續說:“應該是指——他收養了這個遠親的孩子,這個意思吧?”
這麼一看,對方如果還是黑手黨,其實沒有必要收養這個孩子,放在自己身邊說不定反而更加危險。
可他仍舊這麼做了,不知道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還是确實如太宰治所說,并沒有告訴那個孩子黑手黨的事。
織田作之助在這件事上相信自己的直覺,對方曾經絕對和黑手黨有深層的聯系,最起碼也是曾經當過。
太宰治發現了一個問題,積極地舉手提問:“織田作是之前在哪裡見過那個孩子嗎?”
然後才注意到那個小孩——父母雙亡,然後被所謂的遠親收養。
織田作之助點頭,“見過兩次吧。第一次是在抗争開始之前,第二次是在抗争前期……然後就是今天,巧遇她和那個人一起外出。”
但是前兩次都沒有看到那個“遠親”的存在,監護人也毫無蹤影。
坂口安吾扶了一下眼鏡,有些頭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說道:“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龍頭抗争之後想必會産生更多孤兒……剛好被遠親收養的情況已經屬于走運了。”
雖然在發生這個走運前,還經曆了雙親去世這個巨大的不幸。
不談别的,他僅僅作為港口黑手黨的一個文職人員,都已經對這持續了兩個多月的混亂感到厭煩。
“總之,現在誰都已經不知道那份遺産到底藏在何處,局面卻因為最近出現的異能力殺手‘白麒麟’而更混亂了。”太宰治攤開雙手,繼而彈了彈自己面前的玻璃杯。
“現在還一點線索都沒有呢,我的下屬怎麼都是這樣啊……甚至上次連把我從敵方組織救出來都花了十幾分鐘的時間。”
“我聽說當時火拼起來還是因為你的話,差點讓敵方組織直接對你動手……”
“明明是他們太容易激動,下屬又聽不懂我的命令才對。”
太宰治已經對這個話題感到無趣,開始說起忙碌的工作途中發生的其他事情,類似于自殺再度失敗、每天都要看到中原中也那張讨他厭的臉等等。
*
和織田作之助分開後,兩人繼續漫無目的般走在街上。
不出預料的,龍頭抗争期間根本就沒有還在營業中的商店。
即便510帶着她走到了距離住所好幾公裡遠的地方,顯然在席卷整個橫濱的重大混亂面前,沒有哪個小店還敢頂着槍林彈雨開門。
能暫時遠離這個城市的居民都離開了這裡,跑到更遠的城市去躲避了。
“想想也是,我還真是喜歡莫名忽略一些實際的問題,做出熱血上頭不帶腦子的行動。”蘆澤茉喃喃自語道。
她站在街頭,一隻手被510牽着,街邊的店鋪全部閉店了,滿眼都是蕭條寥落氣息的景象。
“别這麼想,最起碼我們這趟外出還收獲了您想要的參考書籍,以及好幾期《新興星》。”510用毫無起伏的聲音安慰道。
但是蘆澤茉并沒有感到好受些,反而更加心梗了。
原本外出吃飯的想法破滅不說,回去還要面對無聊的書籍和空白的稿紙,整個人頓時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來。
連肚子也在這時候發出了一聲鳴叫,在這無人的街道上顯得他們好似無家可歸般凄慘。
“算了,回去吧……”她有氣無力地歎息道。
随着放棄的心思升起,外出的心情一并消失,蘆澤茉現在隻想躺在床上恢複自己變得煩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