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璨原本根本不想理葉楊,卻在葉楊這一聲聲歡快的“樓璨樓璨”中,忍不住朝屏幕看了一眼。很奇怪,是因為這個人今天說這些話的語氣跟以前都不太一樣嗎?還是因為今天的天氣實在很好,在這樣和煦的陽光下,人的靈魂也會不由地變得柔和些?又或者是因為這張莫名格外友好的燦爛笑臉和充滿期待和喜悅的清澈雙眼?為什麼今天竟然不覺得他吵呢?反而,好像……竟然莫名有一瞬的愣神。
他淡淡地将視線收回到他的那一沓項目資料上,說:“有事說事,沒事我挂了。”
葉楊怕他真的挂了,忙說:“有!有!我剛剛不是說了這麼多事嗎?”
他看着屏幕上顯示的樓璨那邊的一片漆黑,突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他真的好想看看樓璨呀,抓心撓肺地想,尤其是想起昨晚那個和樓璨長相有點相似但身上散發的氣質和氣場卻完全不一樣的許珩。他撅着嘴皺着眉委屈巴巴地抱怨道:“你賴皮,哪有你這樣的嘛,跟人家視頻還擋着攝像頭。我要把這個記下來,下次再跟你玩遊戲的時候一定要記得把每一個條款每一個細項都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行。”
昨晚那一架當然是沒有打成的,舞也沒有跳成,社牛主持少爺廖嘉晖被“約談”後吐了吐舌頭灰溜溜地溜下了舞台,乖乖上樓去後,蘇雲鶴和許珩兩人便回去了自己的包廂,葉楊也被何駿一行人架着回去了他們的包廂。大家都沒有問他剛剛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這麼大火氣,像是都已經知道了;或者壓根就不好奇、不在意;或者單純地不想破壞好氣氛,隻想繼續開心繼續嗨。
那個夜店各個包廂的人幾乎都多多少少相互認識,葉楊作為剛剛大出風頭的人物,即使沒有那個釣魚直播,即使沒有“加州夜店小王子”的光環,即便剛剛沒有跳舞給大家開眼,光憑他“簡橙幹弟弟,路家幹兒子”的身份,大家也都是想結識,何況他還這麼有趣又這麼玩得開,于是乎,他被帶着幾乎去每個包廂轉了一圈,幾乎跟上城的所有少爺們都喝了個遍。何駿怕再出事,一直跟着,他以為這一圈喝下來葉楊肯定得喝懵圈了,結果在架着走路都顫顫巍巍的葉楊回他們自己的包廂的路上,葉楊突然停下腳步說:“等等,還有許珩,怎麼沒去許珩的包廂?”
何駿一陣無語,竟然還這麼清醒?這就算是喝水也得喝醉了吧?不對,得水中毒了吧?還許珩?他算是看透葉楊這家夥了,就是跟路莫遲說的一樣一樣——不嫌事大。他看着四肢無力,兩腮通紅卻孩子氣地不肯走的葉楊,隻覺又好氣又好笑,說:“敢情你剛剛這麼配合喝這麼一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你說說看,你找許珩想幹嘛?”
葉楊醉醺醺地、氣鼓鼓地說:“我要問問他為什麼不讓提樓璨,為什麼不替樓璨出頭!那些髒東西把樓璨說得那麼難聽,那麼難聽!氣死我了!”
何駿:……好吧,原來是想為樓璨抱不平呢。不過,你可得了吧,那群髒東西現在還不定在怎麼嘲諷你呢,你今天這出鬧得……
他拍拍葉楊的肩膀,說:“這背後的事情很複雜的,你别瞎摻和哈。人許珩沒邀請你,咱們回去,乖。”
葉楊任性地說:“沒邀請有什麼關系?就當我想認識他,不行嗎?”
何駿又是一陣無語,無奈地說:“兄弟,聽哥一句勸,在這大上城啊,咱誰都别太把自己當回事,别說是你一個外來的,就是簡藍和路莫遲他們來也一樣,你懂我的意思嗎?”
葉楊卻像是根本沒聽見他的這些話似的,醉醺醺地說:“何駿,你知道嗎?樓璨他……雖然有時候很欠揍,但……嘿嘿……我好想逗他笑啊。你看過他笑嗎?你一定沒看過,你要是看過,一定會喜歡他的……”
何駿:!!!喜歡?!我靠!老路好像不是這麼跟我說的呀!來真的?假戲真做了?這麼快?!
隻聽葉楊繼續氣鼓鼓地醉話道:“那群狗東西!最好不要讓我知道是誰!”
何駿:……還真是一個字沒聽進去啊……
葉楊:“何駿,我想抱抱他,我突然好想抱抱他……”
何駿:……你特麼,發酒瘋歸發酒瘋,别抱我啊!老子是直的!!!天啊,路莫遲,你特麼這是丢了個什麼玩意兒給我啊……
樓璨愈發懷疑葉楊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前幾天對他還是罵罵咧咧的,今天這是怎麼了?突然就變得這麼……柔軟?他這些年來好像隻聽過樓琰這麼跟他說話,現在隻覺一陣不習慣,不由地皺起了眉頭,說:“你給我好好說話,實在沒什麼說的就挂了,别沒事找事。”
葉楊見賣萌沒用,又連忙說:“真的有事,就是樓琰的事情呀,不是你先找我的嗎?”
樓璨總算又一次把注意力放去了和葉楊的對話上,淡淡地說:“那是一個通知,你照做就是了。”
葉楊原本柔軟的内心呀……瞬間就涼了,氣得牙癢癢。給你臉了是吧?這個家夥,真是太欠揍了。他強忍着罵人的沖動,婊婊地睜眼說瞎話道:“哎呀,可是不行呀,我們今晚還約了晚餐呢~我連餐廳都已經訂好了呢~我總不能臨時放他鴿子吧?多傷小朋友的心啊,我可不幹。而且我昨天還答應了他以後陪他練英語口語呢~我這個人一向是言而有信、言出必行的。”
樓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簡潔明了地說:“飯我陪他吃,英語口語我陪他練,還有什麼嗎?”
葉楊又是一陣無語,這人還真是油鹽不進啊。
“那不行,那也不能改變我失信于他這個事實,便宜還都讓你給占了,我不答應,除非……”他故意在這兒賣了個關子,停了下來,一臉壞笑等着樓璨接他的話。
樓璨卻不吃這套,依舊淡淡地說:“我再重申一遍,我那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更不是在問你答不答應、有什麼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