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視頻接通後，劉紹君率先說。他看起來像是剛睡醒，裹着被子趴在床上，隻有一個腦袋露在外面，帥帥的臉上挂着幹淨清爽的溫暖笑容，說話的聲音也溫暖極了，整個人給人一種慵懶的松弛感。

終于又見面了！其實真正算起來連一個月都不到，但對于他們倆而言，卻好像比曾經不見面的那七年還要漫長。小君的狀态看起來好像……還不錯，而且對他還是那麼親切、溫柔，樓璨竟然有種溺水很久後終于浮出水面能喘口氣的獲救感和欣喜感。

但……不知是因為昨晚和葉楊那什麼了所以覺得自己不該也已經不配了還是怎麼的，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覺得他現在看劉紹君，好像情愫少了許多，更像是非常珍惜非常珍惜的朋友，甚至比戀人、愛人還要珍惜的那種。他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但他非常确定一點，這個人，是他必須要守護的，是排在一切之前的重中之重。

“好久不見。”他的臉上也不由地挂上了溫柔的笑容，聲音比劉紹君的還要溫柔，甚至有點細微的哽咽，“睡得好嗎？”

“嗯，挺好的。你在外面嗎？”劉紹君看着視頻裡的樓璨，好奇地問。雖然屏幕上隻有樓璨這張臉，但他從光線和視角推測應該是在外面。

樓璨下意識地看了看左右，把手機鏡頭往前拉了拉，露出了身後的車内背景，說：“嗯。小琰在外面玩，我來接他回去。”

不知是因為心虛還是覺得沒必要，他說得很含糊，但也沒有撒謊，他也知道劉紹君不會細問。

他主動打開了話匣子，問了許多他關心的問題，諸如你過得好嗎，還失眠嗎，心情怎麼樣，最近在忙什麼呢，因為之前請假要追趕的課業重嗎，會力不從心嗎，有沒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或者煩心事等等等等。劉紹君都一一溫柔耐心地給了解答。兩人就像兩個久未謀面的知心朋友似的聊着，平淡如水卻令他們都非常舒心，像是兩個人都很适應也很喜歡現在這種相處方式，更像是他們對他們還能有這樣的相處感到非常慶幸且珍惜。劉紹君卻什麼都沒有問他，像是什麼都知道似的，又或者……是怕聊到什麼令他們尴尬的話題，他也不知是該松一口氣還是更緊張。

“聽說你是被要求回來參加一些酒會的，是嗎？”問完近況後，樓璨問了這個。

劉紹君淺笑着點了點頭，說：“嗯，我爺爺很擔心我一直待在國外，以後很難融入上城的圈子。不過，我其實是為了我們倆才回來的。”

樓璨隻覺心跳都漏了一拍，然後跳得飛快，卻不是因為激動，而是……是什麼呢？是因為……心裡已經住下了别人的心虛、羞愧、緊張嗎？他也不知道。他沒想到一向内斂的劉紹君竟然會這麼坦然地說出這個。為了我們倆？是什麼意思呢？他傻愣愣地看着屏幕裡劉紹君那張溫柔帥氣甚至因為脖子及以下都裹在被子裡而顯得柔軟可愛的臉，身上竟然冒出了冷汗。

劉紹君卻因為他這樣的反應又一次溫柔地笑了，補充道：“樓璨，我想回來和你做好朋友。”

樓璨更傻了，大腦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理解這句話，而且，他莫名覺得劉紹君剛剛是故意停頓下來觀察他的反應的。小君現在心裡會不會很失望很難過呢？這句話是真心的還是為了讓大家不尴尬的委曲求全呢？短短幾秒的時間裡，他的内心驚濤駭浪。卻聽劉紹君平靜溫和地說：

“我其實一直都很羨慕小禹和你的關系，我也想像小禹那樣，想找你的時候就找你，不管通過電話還是直接去你家；也想像小禹那樣，可以時不時和你在你家院子裡一起吃燒烤、喝啤酒、聊天、談心、玩遊戲，甚至吵嘴打架。樓璨，可以試試嗎？我不喜歡我們以後什麼都不是。”

啊，原來是這個意思？樓璨内心一陣激動和狂喜。“好！當然可以！”他激動地說。

劉紹君面帶溫柔淺笑說：“我還想認識認識你們那位叫葉楊的有趣的新朋友，我從小禹那兒聽了很多他的事情，對他很好奇。樓璨，你願意讓我認識他嗎？”

啊這……樓璨又傻了，隻覺自己的心跳像是在過山車似的。啊啊啊！！！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是因為心虛吧，盡管劉紹君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都非常坦蕩大方，但樓璨仍然覺得他完全捉摸不透劉紹君的真實态度，但……他在劉紹君那滿臉笑意的注視下，竟然不由地紅了臉……

“我……”他難為情地閃躲着視線，支支吾吾道，“你……要認識就認識，幹嘛問我願不願意……你弟是不是跟你瞎說什麼了……”

劉紹君臉上的笑容于是綻放得更大了，由衷地說：“好開心啊，樓璨，我們倆還能這樣聊天。”

這一刻，樓璨好像終于懂了，劉紹君是真心的，真心想和他做朋友，真心想認識葉楊，也真心沒有怪他或……吃醋。他本該失落的吧，卻隻覺一陣輕松。為什麼會這樣呢？他又搞不懂自己了。隻是單純地因為心虛嗎？還是……什麼别的呢？

他們又閑話了一些日常，聊劉紹君今天的計劃，劉紹君說要陪他媽媽去聖誕大采購，樓璨才猛然意識到原來這天是平安夜，明天是聖誕節。聊兩邊的天氣，波士頓才剛放晴了兩天，又下起了大雪。樓璨猛然想起葉楊的那幾條微信消息，問劉紹君道：“小君，你喜歡下雪嗎？”

劉紹君想了想，說：“剛來這邊的時候很喜歡，你知道的，這邊的雪和上城的可大不一樣，那時候一下大雪就很興奮。現在雖然早就習慣了，但也還是挺喜歡的，因為真的很美。”他像是想起什麼好笑的事情，笑了，說：“我媽真的很喜歡，根本不舍得回去。”

是啊，樓璨不由地想，正常我們南方的孩子，不是應該都很喜歡下雪嗎？那個家夥為什麼會讨厭呢？而且，加州冬天好像也不怎麼下雪吧？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見樓璨似是在走神，劉紹君好奇地問。

樓璨像是怕心事被看穿，心跳都漏了一拍，略不自在地說：“沒什麼，就是……發現以前沒有問過。”

劉紹君佯裝沒有察覺到樓璨的不自然，挑了挑眉，語氣輕松地打趣道：“啧啧啧，樓璨，你以後可長點心吧。那你喜不喜歡？”

他們于是順着這個話題聊了下去，像好朋友一樣，像小時候的劉紹君和許璨一樣，心無雜念、坦坦蕩蕩，直到劉紹君的媽媽來敲門喊他起床，他們才挂斷。

老實說，這個視頻通話開始前，他們倆都很緊張，都很擔心會尴尬、冷場、凝重，這樣輕松愉快的聊天是他們倆都沒有預料到的，兩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也都很期待劉紹君回國後的見面。

做好朋友嗎？樓璨看着已經結束視頻通話的手機屏幕，滿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