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七月份的晚上，中午的酷熱被夜晚的清風吹散，随着月亮的升起，銀白色的柔光在蜘蛛尾巷的地面上蒙上了一層薄紗。将貧民窟的夜晚——涵蓋着張牙舞爪的藤蔓，廢棄的煙囪，成堆的垃圾；醉酒的打罵聲，婦女的呻吟聲，孩童的哭叫聲——變得朦胧而又遙遠。

屋外的夜風處處相同，屋内的情形各不一樣。

斯内普剛從工作室裡出來，正坐在破舊的木頭餐桌上切熏肉。旁邊放着的是一杯苦艾酒。

客廳的四牆上架滿了書，很多是用舊黑色或棕色皮帶綁着。暗淡的燈光中一個破舊的沙發，一個舊扶手椅，和一個搖晃的桌子放在一起，這燈光是從天花闆上吊着的蠟燭燈上發出來的。

斯内普剛享用完半塊熏肉，叉子剛碰到嘴邊，便不得不停下了。他聽見了敲門聲。

又是哪個頭上挂滿膿包的，頭裡塞滿芨芨草的麻瓜。他撇了撇嘴，繼續享用晚飯。直到敲門聲在停了一段時間後，又不依不饒地響了起來。

看在梅林沒有讓他砸門的份兒上，斯内普風一樣地走到門邊，一把拉開門。他安靜地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雷古勒斯，過了會，一句話也不講，直接把門關上。

雷古勒斯趕緊往後退了一步，才保住了他的鼻子。

第一次，他感覺，貴族的基本禮儀是在一些人面前是行不通的。他趕在斯内普還沒有給自己的老房子來個固若金湯之前，連忙來了個“阿拉霍洞開”。

把門擠了個縫，刺溜一下擠了進去。

雷古勒斯是當然知道，享有古靈閣普林斯穹頂的魔藥大師、蛇院院長的金庫自然不會連買一處莊園的錢都沒有。斯内普隻不過是無所謂罷了。但是他這個連韋斯萊家都不如的麻瓜住所，讓巫師看到，就十分的不讓斯内普滿意了。

雷古勒斯當着眯着眼睛的蛇王，做完了見面禮。體貼地說：“想必，你不會接受我的握手。”

斯内普像是領地被侵犯的蛇，蛇芯子都要堵他面上了，整個人方圓兩米内毒液漫延，恨不得把他腐蝕成肉漿：“我記得，你應該是沒有收到我的邀請。很好，布萊克家在你這裡，是要沒落了。”

“這個我贊成。”雷古勒斯诙諧地笑了一下，“是鄧布利多教授讓我來這的。他替你邀請了我，但是顯然，看見你為了鳳凰社抛棄蛇院溫暖的地窖——我很抱歉。”雙面間諜的身份讓斯内普不得不回到蜘蛛尾巷，以便向伏地魔表示立場。

“如果你的變形術沒有那麼糟糕的話，應該把你的腦袋變成鐘，以免你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斯内普已經被那個甜膩膩的糟老頭子無語到咬牙切齒了。他選擇無視雷古勒斯，轉身回到自己親愛的熏肉旁坐下。

“哦，好吧……的确很抱歉，打擾了你享用晚餐。”雷古勒斯聳了一下肩，來到客廳的老舊沙發上。

雷古勒斯敢保證，自己一向是個謙虛的人。但是他還是不得不承認，凡是與學習搭邊的東西，他的天賦便不會比赫敏和莉莉差。對于大腦封閉術，他看了一遍課本，就差不多可以應用了。

斯内普也是在不久前得知自己多了個同伴，雖然他感覺十分多餘。當得知是雷古勒斯時，他也隻是驚訝了一下，畢竟他也想不到會有誰比雷古勒斯更适宜這個工作了。

高貴的身份，不差的天賦，伏地魔的信任……但是為什麼……對于一個純血貴族，選擇成為間諜——這是完全沒有利益可言的。

他用手帕擦了擦嘴，一揮魔杖将餐具清理一新了，将它們漂浮進碗櫃。他擰着眉，過了半天才禮節性地問了一句：“需要來杯苦艾酒嗎？”

哦！雷古勒斯對自己竟然有比哈利更高的待遇而震驚不已：“非常感謝，但是不需要，謝謝。如果有南瓜汁，我将會更加感謝。”

斯内普差點手一抖，給他的腦袋來個四分五裂來看看裡面流的是南瓜汁還是巧克力醬。他真的努力抑制住往下撇的嘴角，很好，為了鄧布利多更偉大的利益……“那我們開始了？”他問。他把魔杖抵住了雷古勒斯的腦袋。

“哎哎哎，等會兒……”雷古勒斯吓得屁股往沙發裡挪了挪。斯内普的魔杖在他腦門上戳出了一個圓印，他真的懷疑斯内普下一秒就會給他來個四分五裂。梅林的三角褲啊，哈利是怎麼堅持下來的……老蝙蝠。

“你要念什麼咒？”他小心翼翼地問。

“攝魂取念。”斯内普用看白癡的目光看着他。

“哦！好吧，好吧。溫柔一點，看在我是第一次。”

“這句話可以對神秘人說。”斯内普面無表情地控制住他不斷後縮的腦袋，“攝魂取念！”

打雷聲……小小的孩子推開被子，直接沖到另一個大一點的孩子懷裡。

他如迅風般從天上疾沖而下……抓住了不斷掙紮的金色飛賊……掌聲，歡呼聲…...

他被一個男孩拉着，在麻瓜街道的屋頂上歡快地跑……“西裡斯！慢點，慢點！”

“I am not anymore.”

“盔甲護身！”雷古勒斯的腦子裡響起了一個強烈的無聲咒。接着斯内普感覺自己的思維被飛快地從他的腦子裡抽離出來。

他睜開眼，驚訝地看着面前已經睜開眼睛的人：“你已經學過了？”

雷古勒斯喘着氣，過了會兒才說：“自學了一點，但是不夠。”剛剛差一點，斯内普就要看見他内心最黑暗的場景了。他已經可以将自己發現魂器的那一段掩蓋起來，但是如果伏地魔刻意挖掘，還是能發現他故意的抵抗的。

“是的，你需要把有關的機密用其他無關緊要的記憶取代。這次我會挖掘地深一點……攝魂取念！”斯内普再次舉起了魔杖。

“雷古勒斯·阿克圖勒斯·布萊克，我将給你極高的權利，無比的力量，無上的财富。你的家族将會得到我的庇護……”

“鑽心剜骨！”“哈哈哈！這就是小布萊克！媽咪寶貝！”

“雷古勒斯，你要下狠心才行……”

他站在孤島的石壁上，腥冷的海風……突然斯内普的視覺被其他的回憶侵占了……第一次帶上分院帽……“斯萊特林！”……

斯内普震驚了一下：“是的，很好……這就是你要遮掩的事實嗎？你去幹什麼了？”

雷古勒斯劇烈地喘息着，剛剛他幾乎用了全部的力氣來掩蓋那些事實。他不能讓斯内普知道魂器，知道那個他用生命去保護的男孩，也是魂器…….冷汗讓他的黑色鬈發黏在了蒼白的臉頰上。

“想要殺死一個伏地魔……”他慘白地笑笑，“結果一不小心自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