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雷古勒斯看着貝拉特裡克斯像是慢動作一般，魔杖向後劃過頭頂，嘴巴醜陋地咧着喊出“阿瓦達索命！”

綠色的光慢慢在她的杖尖聚集，然後如劇烈的閃電一般噴射而出——閃電的盡頭是西裡斯。

他在那一瞬間，腦子裡一片空白，巨大的悲傷和憤怒鋪天蓋地壓在他的肩上，震得他的心連着血肉都在不斷向下沉……他動不了了，眼睜睜地看着綠光慢慢劃過平台上空，沒入了西裡斯的胸膛。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動起來的，那麼高那麼多級的台階，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那麼短的時間内跨過的——西裡斯在臨走前給他的幻身咒并沒有解開，不論是震驚的鄧布列多還是瘋狂呼喊的哈利，任何在場的人都不會知道他。

沒有人知道，不會有人知道，雷古勒斯正在不顧一切地奔向西裡斯。

雷古勒斯現在什麼也看不清了，他隻看見他的哥哥張開雙臂——就像是小時候無數次那樣向他張開雙臂，嘴角寵溺地笑着，喊他“雷爾”。自己每一次，不管是在恐怖的打雷天，還是在委屈的受傷的時候，他每一次都會不顧一切地跑過去，把頭埋在哥哥溫暖的胸口。

他拼命地奔跑着，時間的沉澱混雜在撲面而來的疾風裡，夾雜着伊羅娜空靈的聲音，火光裡搖曳着書的灰燼……時光的法陣在他靈魂中升起，朦胧中注定了他的回來的目的。他要奔向哥哥，他要去追逐那個光，他要和西裡斯走同樣的路，去奔赴一個有着彼此的未來……

西裡斯的身影慢慢模糊了，他身後的帷幕開始蕩漾着，拱門如水面一般蕩起了漣漪。

還有幾十級台階，雷古勒斯知道來不及了，他的哥哥要這麼孤獨地墜落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蹬開台階的，那麼高……他隻知道自己在不斷靠近西裡斯，他隻知道西裡斯的雙臂還是打開着的……

雷古勒斯像小時候無數次那樣張開雙臂，他墜落到了西裡斯的懷裡。他的臉觸碰到了哥哥的胸膛，那裡還殘留着血的溫度。他的手臂一彎，把整個人都投入到了西裡斯的懷抱，靠着自己沖過來的動力和哥哥一起墜落着……在緊緊摟住西裡斯的那一瞬間，強大的幻身咒籠罩住了他。

他們橫着狼狽地跌倒在平台上，雷古勒斯黑袍鼓動起的風讓帷幕慢慢搖曳着。

雷古勒斯顧不上檢查自己了，他隻知道他們沒有跌進那個拱門…...是自己把哥哥推離了那個隔絕陰陽的拱門。

他跪在地上，慌亂地捧起西裡斯的臉，讓他的腦袋擱在自己的腿上。他記得在中阿瓦達索命的時候，西裡斯的眼睛還是睜開的……現在西裡斯的眼睛無比疲憊但是又安祥地合着。

梅林啊，我用一切來換……梅林救救我們吧……anything……anything……

雷古勒斯顫抖着用手去觸摸着西裡斯的鼻下，當感受到溫熱的呼吸時，他竟然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他把腦袋貼在哥哥的胸口，他聽見了一聲又一聲低微的心跳聲，那麼虛弱，但是真的在跳。

他在西裡斯的胸口摸到了那個熟悉的，現在已經幾乎破碎了的十字架項鍊——這是他在博金-博克魔法店找到的，博金博克聲稱這個可以防一次阿瓦達索命。盡管雷古勒斯一點也不相信，但他還是買了送給西裡斯。

他萬萬沒想到西裡斯竟然真的一直戴在胸口。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随手花的一千加隆真的可以保住哥哥的命。

雷古勒斯緊緊抱着昏迷的哥哥，他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正在笑，瘋狂地笑，淚水順着他的眼角流下來，彙聚在瘦得可憐的下巴往下滴。

死亡廳那麼嘈雜……沒人能聽見他瘋狂的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的聲音……

遠處傳來貝拉特裡克斯尖利的聲音……“你需要發自内心，波特！”……..

“鑽心剜骨……”

“波特，你赢不了我的！”

…….

雷古勒斯不管那群迷迷糊糊在他眼前晃蕩的人了，他的哥哥還活着。西裡斯還活着。他正抱着西裡斯，這一次他是真的接住了西裡斯了，他接住光了……他沒有跌入帷幔，哥哥跌進了自己的懷裡。

他吃力地站起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的一個膝蓋骨已經在剛剛落地的時候碎掉了——但這個沒關系，不是什麼問題。

他把西裡斯放在自己瘦削的後背上，西裡斯一米九多的個子太高了，他差點沒直起身子。被毒藥折磨得千瘡百孔的軀體像是不聽他的使喚一樣，虛弱到可怕……

但是他最終還是把西裡斯背起來了，踉踉跄跄地一步一步向台階上的黑門走去。他吃力地躲避着鄧布利多射向食死徒的魔咒……在幻身咒的籠罩下，不會有人發現他們。

他甚至不敢停下來讓自己麻木的傷腿緩一下，他知道還有食死徒在，連伏地魔都來了……

西裡斯，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德拉科轉着哈利的魔杖在走廊裡晃蕩着。他以為死疤頭是會主動來找他的，可是已經一天過去了，哈利還是沒有來要回冬青木魔杖。

自己還有好多賬要和聖人波特算呢。哼哼，恩将仇報的波特，我把自己的寶貝魔杖借給你，你就給我一個昏迷咒？至少，死疤頭應該主動來說一聲謝謝是吧……德拉科就喜歡看他扭扭捏捏還不得不講仗義的樣子。

好不容易他的那幾個雜種朋友都住在了醫療翼，也不知道他們又闖了什麼禍了。但是，這絕對是千載難逢和他獨處的好機會！

怎麼諷刺破特呢？——又闖禍了吧？你沒有害死你的教父，真的是梅林保佑！聖人波特和他的野種朋友獨闖魔法部，呦吼，是準備用臭大糞砸食死徒嗎……

沒辦法啦，波特竟然管不上自己……那就隻好德拉科自己主動去騷擾他了。

他拐過一個彎，剛好就聽見了波特的聲音了。媽的，死疤頭甯可找差點沒頭的尼克也不來找自己！

“說實在的，我早就料到會有這事。”尼克搖頭晃腦地說。

“料到什麼？”哈利擡頭看着他問。

“料到你會來找我。”尼克說，他滑到窗口，望着外面逐漸黑暗的場地，“時常會有這種事……如果有人失去了一個……親人。”

“是啊——”哈利無精打采沮喪地說，“所以我來找你了——因為你是死人，可是……可是你還在這裡不是嗎？至少可以和我們聊天……就像是沒有離開一樣。”現在，至少哈利的眼睛裡燃起了一點希望。什麼和伏地魔的你死我活的決戰，兩個人隻能有一個存活……都不重要了。如果西裡斯還在，無論前方有什麼，他都可以去面對了。天啊，梅林，别留我一個人。

“對啊，我能走路，能說話。”尼克歎了一口氣。

“所以，你從那邊回來了，是不是？”哈利急切地說，“人是可以回來的，對嗎？作為幽靈回來。他們不必完全消失。你說呢？”看到尼克還是一聲不吭，他不耐煩地追問道。

“可是，他回不來了——如果他死了的話。”

“你說西裡斯？為什麼，憑什麼他就不能回來！”哈利焦急地問。

“如果是西裡斯，他不會回來了，”尼克又說了一遍，“他會……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