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間諜每一次通信都是那麼有禮貌,總是小心翼翼地向他表示自責——就因為情報傳得不是很及時,或是出現一點誤差。會在每一次信的末尾嚴肅到可愛地加上“祝你以及鳳凰社所有成員,一切安好”。
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不能無條件地信任呢?
雷古勒斯從鄧布利多的壁爐裡走出來,摘掉手套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來了一個“清理一新”。用飛路粉是雷古勒斯最讨厭的傳送方式之一,僅次于幻影移形。一個不小心就會把煤灰弄到自己身上,然後灰頭土臉的,就會非常的不布萊克了。
鄧布利多顯然是專門在等他。
雷古勒斯恭敬地做完中世紀貴族繁瑣的見面禮,把頭擡起來,當他的視線上移到這個笑着的年長者的胳膊上時,他的表情凝固了。
鄧布利多的整條右手臂都呈現出一種幹枯的,焦黑的狀态,仿佛所有的生機都被抽離了一樣,無力地垂在身側。雷古勒斯在他的右手上發現了岡特戒指。
“教授……”雷古勒斯顫抖了一下嘴唇,最後苦笑了一下,說不出話了。
“雷古勒斯,你先坐下。還是像原來一樣來杯南瓜汁嗎?我記得你是喜歡這個的。”鄧布利多做了個請的動作,把盛着溫熱南瓜汁的玻璃杯推到雷古勒斯面前。
雷古勒斯坐下了,他現在很亂,他不知道該怎麼理了。他把垂在臉龐的鬈發撩到耳後,把臉埋進了掌心。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明明鄧布利多教授保證不會受到誘惑的……他費盡心機地想要改變的劇情卻最終步回了正軌。
“雷古勒斯,我隻能對你說對不起。”鄧布利多說,“自從我們離開岡特家族舊址後,我就開始思考——當時你的反應太大了。”
“是的。”雷古勒斯歎了一口氣。
“所以,這又是在你的已知範圍内?”
“是的,教授。我知道……這不是預言了,這是事實!”雷古勒斯聲音帶上了些許悲哀,“一旦這樣,您就隻有不到一年的壽命了。”
“看來你的确在努力避免我走上……正軌?”鄧布利多歪着腦袋對他眨了一下灰藍色的眼睛,“所以我猜這是摧毀魂器所不可避免的——就像為了拿出挂墜盒魂器,你不得不喝下整個石盆的毒藥一樣。伏地魔顯然是想要削弱敵對者的力量……”
“如果是這樣,顯然,他得逞了……”雷古勒斯微微向前傾了一下身子,半握拳的手因為激動微微顫抖着,“如果這是毀掉魂器所必須經受的,也不應該是您來承受這一切!您應該跟我說,或讓其他人,為什麼偏偏是您呢?難道犧牲您,就是對更偉大的利益所不得不做出的決定嗎?……”雷古勒斯氣息不穩地喘息着,最後張了兩下嘴,抹了一把臉,痛苦地帶着歉意看了鄧布利多一眼:“對不起,教授,我……我太激動了。我就是沒法一下子接受。”
“啊——雷古勒斯,沒事的,這是正常的反應。我甚至經常感覺很對不起你。你要相信,你是我見過最純粹最勇敢的人,你的智慧和勇氣遠遠超過了我的預料——這是我們成功所不可缺少的。”鄧布利多的聲音溫柔而低沉,他總是擅長把聲音直接傳送到對方的心坎上,“我了解到,在幾天前,伏地魔命令你逮捕西裡斯,輔助盧修斯獲得預言球。我知道這對你會是極大的折磨,我以為你會放棄了……但是你做出了一個很棒的選擇。不會有人能比你做的更好了。”
雷古勒斯苦笑了一下:“需要我解釋嗎,教授?隻有一個選項,我沒有選擇。”
“噓——是在你的内心,隻有一個選項。這讓我非常地為你驕傲。”
“教授…...”雷古勒斯看向鄧布利多的眼睛,“我永遠都會是你的人。可是要是沒了您,我……您讓我們怎麼辦?”
鄧布利多搖了搖頭:“我并不是戰争勝利所必不可少的,魔法界的明天需要的是你們——勇敢的,正義的,純粹的,善良的……”他的表情慢慢嚴肅下來:“而我隻是計劃中的一環而已。”
“所以,您把自己算計進去了?包括自己的死。”雷古勒斯無奈但是平靜。
“是的,雷古勒斯你聽好了,我需要你在這一年内,把食死徒帶入霍格沃茨。”鄧布利多微微提高了聲調,緩慢而鄭重地說。
雷古勒斯歎了口氣:“這個教授您不用擔心,伏地魔已經給小馬爾福這個任務了,還讓他刺殺您來着。”
鄧布利多眼睛裡冒出了驚喜的神情,向雷古勒斯舉起酒杯和雷古勒斯的南瓜汁叮當了一下後,說道:“看,事情都向着好的方向發展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