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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恩不見了。

不是因為他受不了“逃亡”艱苦的環境而自己離開。羅恩的确是四個人裡面對“逃亡”的艱苦環境抱怨最大的了，可是，每當他看見那個曾經錦衣玉食的白鼬少爺一聲不吭，任勞任怨地給哈利生火時，羅恩也就能适應這種環境了。

羅恩很好奇地問德拉科，他是怎麼忍受的。

德拉科蹲在地上擺木柴，聽見羅恩問他，就擡起頭拍了拍手上的灰。他用一種将近變态的目光看了看哈利的腰和翹翹的屁股，挑着眉吹了聲口哨——懂？

羅恩歪嘴笑了一下，看了看正在和哈利讨論下一步行程的赫敏，眨了眨眼睛——好吧，懂。

戈德裡克山谷哈利第一次去看了他的爸爸媽媽，他們跟着巴希達一起來到了她的小屋。納吉尼從巴希達的身體裡冒出來，趕過來的食死徒沖進小屋……赫敏的霹靂爆炸咒炸斷了哈利的魔杖，但好在最後德拉科跑上樓拉住他們倆幻影移形走了。

羅恩被食死徒糾纏住了，本來就差那麼一點，他就能抓住赫敏拼命向他伸出來的手了。

哈利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在帳篷裡，躺在一張下鋪上，蓋着一堆毯子。從周圍的寂靜和帆布頂篷上淡淡的冷光，他覺出天将破曉了。他渾身浸透了汗水，在床單和毯子上能摸出來。

赫敏手中拿着給他擦臉的海綿，眼睑都變成紫紅色的了：“德拉科在外面守夜。哈利你病的很重，剛剛一直在哭……”

“我夢見了他殺死我父母的那一天。”哈利拼命按了按眉間，“以及他很生氣，他以為自己是能抓住我的……羅恩呢？”

長久的沉默。過了好久赫敏才說：“他被食死徒糾纏住了，可是我沒抓住他。”說完她發出來一聲類似于啜泣的聲音。

哈利笨拙地安慰着她，用手拍了拍赫敏的後背：“羅恩會沒事的，他說不定幻影移形逃走了呢？”

赫敏努力地笑了一下：“我也是這樣想的。”

哈利讓赫敏在帳篷裡休息，因為她真的受到太大的打擊了。

都是自己的錯。是哈利自己想要去看看爸爸媽媽，是他堅定地認為格蘭芬多寶劍會藏在巴希達那裡——他們才會受到納吉尼攻擊的。現在他忠誠的夥伴，曾無數次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鳳凰尾毛魔杖斷了，這是個很大的打擊。但是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羅恩不見了。哈利認為是自己的錯。

為了讓自己活着，爸爸媽媽都犧牲了。昨天在山谷裡，面對爸爸媽媽時，哈利就在想一定是因為自己堅定要在七月底出生，才導緻了父母的離開。本來他們是可以像正常的一家人一樣相互簇擁，而不是隻有哈利站在那裡幻想自己擁抱着父母的骸骨。

哈利站在帳篷外看着遙遠的雪山眨了眨眼睛。他好想和西裡斯或者雷爾聊聊天，他真的很想看看他們的臉，這樣自己心裡會好受很多，會感覺到更多的安全感。可是現在不到四點，太陽都沒升起來呢，西裡斯和雷爾肯定都在睡覺。

哈利摩挲着雙面鏡，歎了口氣。他踩着落葉在帳篷外的荊棘叢旁找到了德拉科。德拉科正坐在樹下随意地玩弄着魔杖，眉頭微微皺着，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德拉科。”哈利貼着德拉科坐下，“你進去休息吧，剩下的夜我來守好嗎？”

“愛逞強的波特。”德拉科輕輕笑了一下，“哈利，你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嗎？”

“可是我必須要找點事情做。”哈利沮喪地說，“因為我不應該讓你們跟着我的，在我身邊就會很危險，我身邊總是會失去。”

“哈利，這不是你的錯，從來就不是。”德拉科溫柔地摸了摸哈利緊繃的肩頭。

“德拉科，這次是羅恩，那下次呢？如果出事的是你那該怎麼辦？”哈利問，“羅恩和赫敏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們為了我出生入死我能理解——我也拒絕不了他們。可是你呢……你沒必要為我做那麼多——”

“哈利，我加入了鳳凰社。”德拉科臉色有點不太好看了。

“這不是立場的問題，你現在不是為了鳳凰社，你隻是為了我——鳳凰社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在搞什麼名堂呢。”哈利低着頭說。

“因為我們是朋友……”

“可是納威啊，喬治啊，弗雷德他們啊，都沒有這樣跟着我，在一年前我們甚至還是死對頭呢。”哈利繼續說。

德拉科擡了一下頭，滾動了一下喉結——真是個傻疤頭！他揉了揉額頭，苦笑着說：“你一定要我告訴你嗎？——哈利，你的腦袋瓜子永遠在某方面轉不過來。”

他把自己山楂木的魔杖塞到了哈利的手上，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好吧，你守夜。趁機好好思考一下。”

哈利用兩隻手握住魔杖，感受着上面殘留的德拉科的體溫。有一瞬間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他總是害怕自己連累了别人，拼命想要抓住自己身邊的一切。因為他擁有的本來就不多。

德拉科對于他來說似乎更加微妙。他對自己那麼與衆不同，他甚至在伏地魔之前就成了自己的“敵人”。這隻白鼬從相遇開始就拼命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以一種極其特别的方式融入了他的生活，相互糾纏難以分割。

羅恩的出事讓哈利不得不又一次去思考，如果德拉科因為自己出事了。如果德拉科消失了，那會怎麼樣。他會感覺空虛，然後是深沉地隐痛……

哈利思考着，過了好久才慢慢反應過來手中的魔杖一直保持着溫熱的狀态，并且像一種灌輸性的暖流慢慢滲透入他的胳膊。

哈利轉頭看了一下四周，一下子站了起來。他看見身邊枯萎帶刺的荊棘叢正在長出嫩枝，在臨近冬日蔓延生長，零星的白色碎花開始點綴在枝條上。荒涼的深秋裡，哈利震驚地發現自己能看見的荊棘叢上都在爬上花朵。

德拉科的魔杖在發出淡淡的銀光，哈利小心地握緊了它，他感覺自己仿佛抓住了一個跳動的活物，類似于一顆鮮活的心髒。哈利看見山楂木魔杖上開始綻放出純白色的山楂花，純潔的花瓣撫摸向哈利的手背。

哈利的心開始飛快跳動，他像是要抓住什麼一樣，飛快地去追德拉科。

德拉科并沒有走遠，兩手插在口袋裡晃悠着。聽見哈利的腳步聲，他轉過身對哈利歪了一下頭。

“怎麼了，哈利？”德拉科問。

“你的魔杖……它在自己施魔法！它……它開花了！而且那邊，那邊……對，就是這裡！”哈利指了指他們身邊綻放的荊棘叢，“它們不對勁！”

“有什麼不對勁的？”德拉科聳了一下肩，然後把手搭在了哈利握住魔杖的手上，雪白的山楂花骨朵瘋狂地爬滿了他們的手。

“山楂花的花語是守護唯一的愛。”德拉科輕輕地低頭在哈利的耳邊述說着，“我的魔杖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它想守護你到最後。”

“為什麼啊？”哈利的腦袋轉不過來了，有些事實已經呼之欲出，可是他滑稽地張了張嘴，什麼話也說不出。

“因為它的主人喜歡你啊。”德拉科頓了一下才說，“很喜歡很喜歡——”

“德拉科……”哈利的聲音有點顫抖了。

“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放不下你了。我隻是不甘心，我期待了整個童年的男孩子那麼明擺着拒絕了我——可是偏偏他綠色的眼睛，蓬松的頭發就是那麼迷人。我不甘心和你形同陌路，哈利。”德拉科灰色的眸子柔和地注視着哈利，“我用了極其滑稽可笑的方式來引起你的注意，當我意識到不對勁時，已經晚了……”

“可是沒有晚。”哈利不由自主地說。

“因為你接納了我，在我的靈魂腐朽不堪的時候，我心心念念的男孩向我伸出了手。我抓住了，就不想放開了。”德拉科淺金色的腦袋低垂下來，在醇厚如酒般的花香裡，他的胸腔發出了悸動的低鳴。

“哈利，不管你是多麼讨厭救世主這個稱号……可是你是德拉科的救世主，你拯救了我的整個世界……”德拉科的目光留戀在他的臉上，“格蘭芬多的小太陽照亮了我的深淵，所以我才能站在光裡向你告白……”

“哈利，我愛你。”德拉科的聲音帶着胸膛的共振，“我的救世主缺一個男朋友，哈利願意給曾經的死對頭一個機會嗎？”

哈利怔怔地看着德拉科，過了好一會才撇了一下嘴：“雖然你之前就是一個混蛋，傲慢偏見還無禮的——”

“嗯？”德拉科噙着笑問。

“可是我就是有點喜歡。”哈利綠波盈盈的眸子蕩漾出了心髒的波紋。

“有點喜歡就夠了——我可是赢在了起跑線上！”德拉科抱住了哈利，兩個年輕的身體貼在了一起。

“那你可是一直在反方向沖刺。”哈利的臉紅了，輕輕嘟哝着。

“所以現在繞回原點了……”德拉科摟住了哈利的身體，低頭吻了下去。在他們周圍，代表着不羁和堅強的荊棘吐納出花的芬芳。

一吻終了，德拉科看着微微喘氣的哈利，很認真地說：“哈利，你可以擁有一切。友情，親情和愛情，哈利這些都是你本來就應該有的。”

兩個人手拉着手走回帳篷時，赫敏已經睡醒了。

她的目光在德拉科和哈利緊握的手上交纏了一下，笑着說：“你們在一起了。”

“嗯呃……”哈利不知道怎麼跟赫敏解釋，“就是這樣，就在一起了……”

德拉科蹭了一下哈利的腦袋，哈利立刻臉紅了。

“呼——”赫敏倒是發了一聲如釋重負的聲音，她一邊穿上外套一邊說，“你們總算在一起了。德拉科再不表白，我都想把你們腦袋直接按在一起了。”

“赫敏，你知道啊！”哈利有點驚訝。

赫敏對他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又不是隻有半茶匙的感情——好啦，我出去放哨，給你們獨處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