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豫是第一個。
她顫顫巍巍的向着楚文豫的方向挪動步伐,明明隻有一步之遙,卻如同隔着千山萬水。
那是天人永隔的界限,是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血淚滴了下來,滴向地上的機關,她也與世長辭。
這是那名女子執念的化身,在她的世界裡,隻要有一人想讓她活下去,那都是天大的救贖。
而她進入輪回後,卻是無人問津。
直到楚文豫的出現,才讓她看到一絲光亮,也讓她得以安息。
瞬間,炊煙滾滾,猶如一層雲霧遮擋住三人的視線。
揉了揉眼睛,楚文豫勉勉強強看清了一張人臉,和剛才的女子很像,卻是不同的氣質。
楚文豫猜測,這應該也是九個女兒之一,隻是這氣質,與剛才的女子大相徑庭。
這名女子拿着鋼刀,直接朝他們砍來。
微生冥絕擋在楚文豫的面前,用手接住刀,就像是在午門森羅殿那樣。
這也給了楚文豫拔劍的機會,腰間的佩劍染上微生冥絕的鮮血,與女子手中鋼刀的碰撞,一陣激烈的金屬碰撞聲貫絕于耳。
雲霧退散,楚文豫的視線逐漸清晰,他看到女子眼上蒙着一層白紗,眼眶處卻是鮮血直流。
她是個瞎子,但不是一出生就是瞎子,隻是被自己父母害的。
鋼刀和劍還在碰撞摩擦,但是楚文豫能感受到女子力量的薄弱,一劍猛撩上去,女子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在地,好在楚文豫及時奪過她手中的鋼刀,将鋼刀放在女子後腰,及時保護住她,沒讓她跌倒。
一時間,鋼刀和女子都不見了,消失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征兆,就這麼憑空消失。
但他們還在這個門裡,取而代之的是一間陰森幽暗的卧室。
這間卧室的四周長滿了荒草和枯樹,也沒有窗戶。
牆壁上挂着陳舊的挂毯和沾滿灰塵的畫,暗紅色的燈光在房間裡時有時無。
卧室中央擺放着一張古樸的床鋪,鋪着一床黑色的綢緞被褥,看起來異常冰冷。
而在床的旁邊放着一個古老的化妝台,上面擺放着一把破爛的鏡子,鏡子表面模糊不清,無法反映出任何東西。
牆角有一隻矮凳,上面放着一個生鏽的蠟燭台,燃燒着幽幽的火焰,投下陰森的光影。
楚文豫注意到牆角的矮凳,走上前去仔細觀察,凝視着燭台,發現燭台下方還有一層塵土。
似乎是覺得不太對勁,楚文豫拿下燭台,發現塵封在塵土裡的腳印異常明顯。
凳子都是用來坐的,為何會出現腳印?
凳子上之所以會出現腳印,無非就是兩種情況,一種就是主人身高不夠,夠不到高處的東西,需要踩着凳子去夠到,而另一種就是上吊自殺了。
這個房間裡沒有什麼人,上吊自殺也不會沒有白绫,所以就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為了能夠到高處的什麼東西。
楚文豫一步步的推測,并拿着燭台踩在凳子上向上看去,果然有一個暗格。
一手舉着燭台,想要看清暗格裡面的東西,卻在靠近暗格的同時,蠟燭熄滅了。
示意夏無淵接下燭台後,楚文豫雙手将暗格裡面的東西拿下。
那是一個精緻的木盒子,盒子上刻着别樣的花紋,上面還有一把陳舊的鎖。
小心翼翼的打開鎖,木盒子裡飛出一根銀針,被微生冥絕及時抓住。
打開盒子後,楚文豫看到一個嶄新的荷包。
按理來說,就算保存的再怎麼好,也不可能這麼新,而且這周圍都很破舊,怎麼可能會有如此嶄新的荷包被封存在盒子裡呢?
解開荷包,裡面有一張小人狀的黃紙。
拿出黃紙後,霎時間,黃紙自己燃燒起來,發出淡藍色的火焰,卻沒有灼燒楚文豫的手。
那小人狀的黃紙就在楚文豫的手裡燃燒了。
燃燒殆盡之後,也沒有一點灰。
忽然間,卧室又亮了起來,但與一開始見到的卧室不同。
床上不再是黑色的綢緞被褥,而是滿床紅色的被褥,周圍也是一片紅色,甚至出現了紅色的紗帳。
這看起來,像是大婚當日的情形。
隻有女子出嫁,才會布置的如此喜慶。
楚文豫一回頭,便看見一個大大的囍字懸浮在空中。
繞着囍字轉了一圈發現,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正面的。
微生冥絕和夏無淵也是一樣。
再一次回頭之時,女子已經穿着火紅的嫁衣坐到了床上。
她身形蒼白,身上散發着一股陰冷的氣息。
她慢慢解下圍在眼睛上的紗,露出空洞的眼眶,吞噬掉一切光芒。
那紅色的嫁衣在昏暗的燈光下,猶如一團燃燒的火焰般絢麗奪目,但卻透露出一種陰暗的凄迷色彩。
她雙手放在膝蓋上,輕輕地搖擺着,頭發散亂地披在肩上,宛如一團烏雲。
窗外窸窸窣窣的風聲讓房間顯得更加冷清恐怖,而她坐在那裡仿佛在等待着什麼,仿佛在等待着她那失去的愛情。
眼角泛着血光,恍若在追憶往事。
然而,卻隻能聽到無聲的哀傷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
沉寂一陣子之後,女子忽然間發出興奮的笑聲,并一步步的走向楚文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