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底下的機關因重力作用被打開,他們一同掉入底下的一間密室裡。
密室幽幽,殺人誅心。
倒也沒什麼特殊的,就是裡面人多了點。
還時不時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空骨回響,弦聲陣陣。
那對夫婦的前八個女兒都在那間密室裡,隻有小女兒不在。
隻不過,八個女兒長了一樣的臉。
這張臉如同深邃的黑暗之海,眼中閃爍着幽深的綠光,沒有一點血光,宛如深不見底的懸崖。
嘴唇蒼白無血色,微微張開,露出尖銳的獠牙,仿佛随時準備撕碎一切。
臉上毫無表情,隻有冰冷的凝視和無盡的寒意,肌膚蒼白如雪,注定要帶來死亡,似乎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魔障。
面對八張一模一樣的臉,那對夫婦更分不清了,雖然,他們本來就分不清。
八個女人讓那對夫婦分辨,如果認錯了,那他們就永世不得超生。
本來也沒報任何希望,那對夫婦直接癱坐在地,懷裡卻死死的抱着那個嬰兒,一刻也不松手。
嬰兒哇哇啼哭,像是害怕什麼。
一道黑影出現,站在他們面前,九個女兒集齊了。
看樣子,小女兒并不是來落井下石的,而是擋在那對夫婦的面前。
更像是在保護他們。
“小九,你不恨他們嗎?”聲音是淡淡的若有若無,并且帶着一絲凄涼和哀傷。
“小九不恨自己的娘親……永遠!”
小女孩說話的聲音嘶啞又飄渺,就像是在朦胧的夜晚中飄蕩的幽魂,狠狠的紮進了八個姐姐的心,卻不能打動那對夫婦分毫。
透斃的眼眸裡裝着化骨的腔調,冷淡的紋路卷起千堆煞氣,男人重語一呵:“滾。”
話音未落時,小女孩還是滿懷希望,當滾字一出現,就滾燙過小女孩冰涼的内心,原本就幽閉尋殁的面色下,染上淋漓的氣息,一股污濁的黑氣彌漫在整間密室裡。
頹廢的眼神閃過,帶着絲毫的倔強,還抱有一絲的希望,在黑氣的侵蝕下,周圍的一切都化上了一層黑紗。
黑紗下,是鐵骨柔情墜陌路,是冷峻沸揚淌夢糊,亦是九死一生難為殁。
黑氣持續的時間很短,幾乎就在一念之間。
小女孩冷漠的走上前去,忽而繞到了那對夫婦身後。
“娘親,父親。”
這一聲,喊叫的撕心裂肺,入骨透心。
緩緩的跪下,連磕了三個響頭,聲音回蕩在密室之中,在幽閉的環境中磕磕碰碰,如同洪越的鐘聲震蕩,蕩起幾分蕭索。
這樣一個離人愁的場面,怎麼就喚醒不了那對夫婦的半分憐憫之心?
“有意思,還真是有意思,哈哈哈……”
這笑聲震人心弦,震得整間密室恍惚一下子,一道巨大的白光浮現于衆人眼前。
手持白虹劍,傲立群鬼間。
“一個懸案堂的堂主,一個鎮武司的司卿,甚至還有一個當朝宰相的嫡子,三個貴人竟然解不開這其中的謎題,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緩緩降落下來,白虹點尖,插入地底。
雖是風光霁月,可用面紗遮住了俊面,望向眉眼間,依然是風韻猶存。
“你是誰?”楚文豫率先發話道。
那人隻是笑了笑,并未理會楚文豫,而是徑直走向密室的深處,白虹劍如飛花落雨般撞開了那間密室。
他們又回到了甬道裡。
一切大不相同。
男人好好的倒在棺材裡,屍體早已腐爛。
女人也不見了蹤迹,隻是楚文豫的手裡,多了一個木偶人。
木偶上刻着幾個大字:披着人皮的鬼。
楚文豫念出這幾個大字的時候,手裡的木偶人就化成了骷髅。
看向甬道深處的那道身影,楚文豫雙手環胸,道:“你到底是誰?”
白影咻的一下,出現在楚文豫面前,隻有半步之遙,笑眯眯道:“它沒告訴你嗎?”
楚文豫自是知道白影說的它指的是什麼,看向掌心間的紋路裡,不知何時多了一道口子。
口子裡不是血,而是黑氣。
就這麼在他的手中燃燒着,感受不到一點疼痛,也捕捉不到一點光影。
此謂“鬼氣入體”。
楚文豫也就變成了木偶人身上刻着的那幾個大字:披着人皮的鬼。
他隻有半柱香的時間,若是半柱香之内,這黑氣不消失,他就會被徹底吞噬。
到時候,整個身子都僵硬難行,五髒六腑被掏空,隻剩下滿腹的黑氣和一張毫無血色的人皮。
感受到身體的變化,楚文豫的額頭上彌漫着汗珠,就連汗珠上也是黑氣。
漸漸的,楚文豫那雙曾經璀璨的眼眸如同被黑夜吞噬的星辰。
臉色蒼白如紙,原本俊美的面容充滿痛苦與掙紮。
他的身體在黑氣的侵蝕下,逐漸變得僵硬不堪。
可這時候,周圍卻是空無一人。
明明剛剛微生冥絕和夏無淵他們都在的,可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都消失不見了。
隻剩下楚文豫一人在這暗無天日的甬道裡苟延殘喘。
摸着胸口疼痛難忍,楚文豫的腿像是被萬箭射中般讓他難以站立起來。
他掙紮着,試圖擺脫這股黑氣的控制,但每一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