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蛋很費解,想不明白他的皮一向很厚實,他爸爸拿大粗棍子打他他都不覺得疼,怎麼到了沈清家,沈清才罵了他幾句,他就受不了了?
是因為他在沈清家這幾個多月過的日子太舒坦了?
沒人打他,他不抗揍,矯情了?
李二蛋的腦袋像是漿糊一樣,根本就理不出個頭緒來,但是他還是很努力地在分析着他如此變化的原因,所以一夜到天明就沒有睡,清晨頂着兩個熊貓眼起了床。
李凡昨夜也睡得不太好,清晨起床時,兩個眼睛下的眼袋比兩隻眼睛還大。
他張着大嘴巴,疲倦地打着哈欠搖搖晃晃地向樓梯口走去。
李二蛋一開門,恰好碰到了李凡:“李哥,你也起來了。”
李凡咕哝了一聲,繼續向樓下走去,但還沒走兩步,就停了下來:“少爺昨夜是不是又罵你了?”
李二蛋垂着眼角走了上來:“李哥你咋知道的?”
李凡禁不住“嗤”了一聲:“少爺找你那次不是罵你?”
李二蛋不吭聲了,默默地向樓下走去。
李凡跟在他身後,也慢慢向樓下走去:“少爺對你這麼不好,你幹嘛還要留下?外邊的世界不比這裡好嗎?”
李二蛋低着腦袋沉默不語,但停了下來。
李凡走到李二蛋身邊也停了下來,他附在李二蛋左耳側,壓低聲音道:“如果你想離開,我可以幫你,随時都可以。”說完,沒有停留,慢悠悠向樓下晃去。
李二蛋在這一刻是特别想趕緊拉住李凡的雙手,激動地告訴李凡,他想離開這裡,特别想離開這裡。
但是這樣沖動的念頭在他的心裡還沒有發育成熟,就被他心底深沉的道德感給掐死了。
他答應過李焰要在這裡等他,等他回來接他。
他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事,他隻知道她媽媽告訴過他,做人一定要懂得知恩圖報,不能當白眼狼。
李二蛋沉悶地歎了口氣,大踏步跑下了樓。
沈清昨夜也失眠了,雖說沈清常常失眠,但他可從來沒有因為某人而失過眠,就是當初狠心離他而去的吳小軒,他也沒有失眠過。
沈清想他之所以會失眠,肯定是因為最近工作上遇到的麻煩讓他有了沉默的壓力。
可這樣的說辭沈清卻又打心眼裡排斥,因為他自己也清楚,他昨晚上一夜都沒有想過跟工作有關的事。
他昨夜一晚上都在想李二蛋,想象着李二蛋哭泣時的模樣,想他會不會是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哭着喊着叫媽媽。
沈清一夜未睡,讓他本就像是失血的臉頰更加的蒼白,像是長年累月在陰暗的環境下生活的吸血鬼一樣。
沈清洗漱收拾好從卧室出來時,文小溪已經把早飯買回來了,但是沈清卻沒有留戀,隻是像往常一樣,平淡道:“我有事要忙,你自己先吃。”就穿好鞋,出了門。
也不知道是沈清的這一系列動作太迅速了,還是文小溪失望到忘記挽留沈清了,總之,當沈清出去把門都關上了,文小溪才像是收了魂兒一樣反應了過來,然後立馬就追了出去。
但是可惜了,他晚了那麼一步,電梯門剛關上,剛把他和沈清給隔絕開了。
文小溪突然覺得很挫敗,而且還有一股很強烈的落寞和失落感正從他的心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的四肢百骸蔓延。
他難道就要這麼放之任之?
沈清開着車在跟林風通電話,但是心思卻全不在他們說的事情上,林風說上一句,沈清要好半天才能回上一句。
林風擔心問:“老闆你怎麼了?”
沈清又是過了半天,才回了一句:“先說到這裡,你去忙吧,随後聯系。”就挂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