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禱逝去,天空中頓時異象突生——風撕扯着雲幕,陣陣雷聲轟鳴,如鬼怪呼嚎,如山河擂鼓。閃電劃破天際,将黑雲劈成碎片。樹葉與塵土在空中激戰,整個壺中天都變成了狂暴的戰場。
形形色色的人從屋裡走到大街,不約而同地朝着最高處的遠山跪拜。
“輝天赤地,渡蒼生苦。”
烏雲翻滾,雷電交加,空氣中彌漫着不詳的氣氛。
而神,他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陰影蓋過婁月,陰森猙獰。
婁月依稀聽見惡魔的低喃從頭頂傳來:“到你了。”
所有的悲痛在此時化為力量,婁月奮身而起,抓起地上的骨刺,狠狠朝他捅去——
“咚。”不是刺入身體的聲音,而是骨刺掉落在地上的悲憤。
“嗚、嗚……”婁月無助地哀哭着,淚水浸濕了她的衣裳。
她的速度都力量都完全不是神的對手,更别提神還帶着無數隐形的晖使。骨刺從她手中滑落,像凋零的花朵般落在泥土裡。
神松開握住她手臂的手,依舊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中,連一粒塵土都沒有沾上他的白袍。
“新上任的祝禱。”神冷笑一聲,“想必他會的你都會吧。”
婁月在崩潰中朝他大吼:“不!我絕對不會成全你的!”
神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五指漸漸收緊。
“呃!”婁月承受着重壓,她感覺自己的肩膀幾乎要被捏碎了。
這就是力量之間懸殊,神在展示他們之間的差距。
然而和絕對的力量相比,神說話的語氣反倒露出一絲溫柔,他笑着對婁月說:“沒關系。”
“沒關系。”他又說了一遍,“他死了你來繼位,你死了也會有下一個祝禱,下一個死了,還會千千萬萬個。大不了我便殺穿這壺中天,總會找到一個識相的人。”
“你!”婁月雙眼通紅,憎惡地望着他。
“可惜了,本來我還挺喜歡你們的文化。”五指又收攏一些,是否捏碎她的肩骨隻在神的一念之間。
“不要!”在最後一刻,婁月發出了尖叫。
在神卸去力道之後,婁月雙腿“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她的膝蓋朝着神的方向挪了兩下,緊緊地貼在神的腳尖。
“婁月,願為神所用。”
維儀星。
一切都在順利進行着。許胤在秦光的幫助下将他漏洞百出的行程傳到神教耳朵裡,自然引起了神教的注意。
神教打算徹查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派晖使深入調查,如果發現情況不對立即将那人原地誅殺。
畢竟他們可不想一直留着這個隐患。
晖使經過森嚴的訓練,他們行動快速、耐力超強,在隐身袍和靜音鞋的幫助下,隻要自己不想被發現,那就沒人能知道他們的存在。
現在,晖使就站在許胤身後——很好,他現在在看電子設備。晖使湊近許胤,對他正在看的信息一覽無餘。
什麼?!他果然已經知道我們的大本營在哪裡了!不過……現在還不是最佳的動手時機,再觀察一段時間,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同夥。
突然——
許胤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就像走路時踩到了一枚釘子,毫無征兆。他的嘴裡念念有詞地說着什麼,然後快步走出了房間。
我主!他剛剛差點撞到我!太吓人了……晖使撫着胸口平複心情,随後還是跟着許胤的腳步追了上去。
隻見許胤左轉右拐,終于在一扇門前站定。
他緩緩推開那道門,裡面赫然是一間畫室。畫室裡擺放着各式各樣的畫,抽象的、寫實的,肖像畫、風景畫……許如若常常帶着梁喜來畫室畫畫,隻不過家裡的幾位男性似乎都對這種藝術不感興趣,所以這裡擺放着的都是她們倆的作品。
她們的畫充滿生機,色彩多為暖色調,表達的都是積極向上的美,讓人心中的溫暖也跟着蔓延。
“嗯?”許胤敏銳的目光落在顔料桶與牆角的夾縫裡,一個黑色的畫框隐隐露出一角,就像是一隻從地底伸出的手。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許胤走過去拿起了那幅畫,畫框上已經布滿了灰塵,不知是被有意還是無意地遺棄在這裡。
看清了畫裡的場景,他的心頭猛然一顫——那是一條黑暗又看不見盡頭的路。
失了燈光,黑暗将畫中人攫住,濃稠的神秘實實在在地包圍着他。畫中人凝望着更深處,那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通道,比黑暗更黑,散發着一種暧昧難明的誘惑。
一個恍惚之間,濃稠的恐懼像是一張蛛網将許胤裹住,馬路那頭是隻把一切編織起來的蜘蛛,它的神情猙獰而脆弱,無法逃脫的窒息感從骨髓深處侵蝕大腦。
直到畫作角落裡的署名讓許胤清醒過來——“聿”。
他最後是把那畫丢出去的,重重地摔了出去,畫框在地上發出“哐哐”的滾落聲。
……
嗷!他砸到我的腳了!
可惡,幸好我經過專業的訓練,不然就叫出聲了。
晖使捧着被砸中的右腳,靠在牆壁上壓抑痛苦。可他又不能大口呼吸,隻能将一肚子氣憋在心裡。
他坐下來畫畫了!
我主,不報此仇,我不配做您的使者!
晖使從懷裡拿出一把小刀,他已經能夠想象得到這把小刀割開許胤的喉嚨,鮮血四濺噴湧的畫面了。
桀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