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張統領隻行了個普通的揖禮,于理不合,是為僭越。好在三皇子這隻隊伍是從小帶到大的,都是心腹,看這種情形,按普通人群來看,早就炸開了鍋。
現在鴉雀無聲,長方的手也悄悄的按在佩劍上。
被架着的顧德白見張統領拜他,不明所以,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張統領率先開了口:“三皇子,我奉聖主的旨意随軍護送,既是護送三皇子您,也是一同去邊境迎接齊國使團。”
“隻是眼見現在的情形,小人也不得不直言一句,先是錯過了出行的吉時,現在不過隻行了六十裡路,三皇子就又要歇,是否有些不妥。原定十日内趕赴邊境,若我等延時到達,聖主怪罪,豈不是三皇子無辜受罪。”
張統領步步緊逼,向前上了一步,“小人認為應當連夜趕路,諸位兵士們常年在軍中服役,訓練有素,身體素質強健,請三皇子下令繼續行進。”
長方怒呵,“你算個什麼東西,三殿下才是護衛隊的主令官。你奉命行事就可,何來質疑。”
張統領面色陰沉,觀察着顧德白,顧德白有些害怕,往長方後面縮。
路上走着,顧德白一直縮在馬車裡,張統領連面都沒有見到,此番上前,也不過是為了看看這位傳說中的三皇子,是否真如傳言中所言,上前勸住留宿不妥,也隻是個說辭。
張統領突然過來發難,其真正目的,不過隻是來試探三皇子一二,見顧德白一言不發,舉止間十分謹慎,不輕易開口,老謀深算,面色陰沉對他十分忌憚。
其實顧德白就是不知道說什麼,面前的張統領有些可怕,他哆哆嗦嗦的往後退,想藏起來,肚子又餓,屁股又疼,身子颠的快散架了,他表情嚴肅,對着長方耳語。
“今晚吃什麼?”
長方嚴肅,大聲宣讀,“張統領僭越,念你是初犯,不與計較,請全軍解甲,入客棧休整,明日天亮啟程,若違軍規,格殺勿論。”
違者殺之,一番話明面上說與衆兵士,實際說與張羽桐統領。也是警告他,太子派張羽桐來,不懷好意,不僅暗中窺視,更有陰謀。
長方已動殺意。
兩方勢力的第一輪較量,暫時停歇下來。老闆娘楚倩果然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面前已經是劍拔弩張,她跪着一言不發,禮數周全,十分伶俐。
博弈結束,忙起身照顧夥計們,領着顧德白的手下,入客棧休息。面皮上笑如花,為顧德白引路,耳尖聽到顧德白問飯食的事,打發後廚趕緊安排晚膳。
顧德白的房間在二樓,最大的房間,整個二樓都是空的,隻有顧德白自己住。其他兵士們都住在一樓,把守在樓梯口,和顧德瑞房間樓下,以及客棧周圍的密林中。
長方心中隐隐不安,從踏入偃師客棧,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排查過後,并未發現任何異常,除了那個虎視眈眈的張統領。
長方按下心中的不快,端着餐食來到二樓,為恐張統領下藥,這份飯食,是他做的。
簡單的蔬菜小炒,撒上鹽巴提香,最後點綴蔥花,香氣四溢,要是軍中三皇子旗下的丁禮也在這,看到他們素日害怕的冷面閻王,正不苟言笑的炒着菜,當下會覺得荒唐,接着就會笑掉大牙。
冷面閻王長方,愛好下廚。
守在樓梯口的侍衛,除長方外,被下令不允許放任何人上樓,即使是長方,也要細細查驗,防止有人易容混入。
敲門而入,顧德白的聲音從屋内響起,長方端着餐盤走入,“三殿下,就算是我,你也要對一下暗号,不能随意放我進來,這不同于在别殿裡,人員雜亂,保不齊有魚目混珠的人。”
碎碎念的小娘子長方,放下餐食。
顧德白沒理他,低着頭在一張紙上塗塗畫畫,長方好奇的走過去看,是一張葉朝地圖。顧德白用一根毛筆杆擋着,在上面畫直線。
一條筆直的線從都城樂安出發,一直向西南,另外一條也是從樂安出發,一路向東南,第三條線從邊境出發,連接上兩條線,三線相連,形成一個三角形。在三角形内,顧德白又畫了一條,直接從都城樂安連到了目的地吉嶺。
畫完顧德白拉着長方的胳膊,“方方,我們從這條路走。”高興的跳起來。
長方仔細端詳,那并不是官道,而是一條連接了幾座城之間的小路,經過大山,又穿過長河。
“這非官路,路艱難行,三殿下為何要行此路。”
顧德瑞咧開嘴,笑出十二顆白牙。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