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能不恨,家破人亡,日夜拼殺,身體,精神都到了極限,鮮血,碎肉,傷口,永遠是猩紅一片。這樣拼命活下來,隻是為了保護這個他。
可當他真的到了三皇子身邊,看着同樣滿身傷痕的三皇子,也才知道,這個他不過也是個可憐人,同樣朝不保夕,命懸一線,這個他又何罪之有。
兩個可憐人心意相通,惺惺相惜,相擁而眠。那一年,長方也不過十歲有餘。
這一晃,十多年過去了。
長方嚼着幹糧,借着月色看着顧德白,顧德白睡相不佳,被子被踢翻,露出半個肩膀。長方歎了口氣,幫他蓋好。
一夜好眠。
第二日天還沒大亮,顧德白就被叫醒了。
顧德白他一個現代人,又是小學生,淩晨四點起床,整個人變成一個木頭,人是起來了,魂兒還睡着。
不過比起前些日子,顧德白進步了許多,長方把他的衣服丢給他的時候,顧德白雖然閉着眼,但手沒停,一件又一件的套上。
隻是套的...像隻熊。
長方扶額無奈,小聲嘀咕着,“三殿下沒必要在長方面前也演。”一邊伸手幫顧德白整理好衣襟。
老闆娘楚倩早早候在門外,一颦一笑,十分風情,逗的三皇子的親兵們不住的看她。見顧德白走出來,周全的跪地行禮,拎着沉重的食盒,嬌笑着送走了他們。
偃師客棧出來後,在官道上走了一段,長方吩咐頭兵,沿地圖上的路線行進。陽光大盛,照的人心浮躁,路線變了之後,張羽桐統領立刻發現了,遣了一名羽林軍到隊伍前方問詢。
長方依舊冷臉,“三皇子自有安排,你們跟着走就是了。”羽林軍得到答案,騎回隊伍後方,回禀張羽桐統領。
張羽桐騎在馬上,馬兒怕熱,鼻子噴着熱氣,不服管教,掙紮着。
張羽桐死死勒住缰繩,直到馬兒吃痛,高揚前蹄。張羽桐輕點腳踏,從馬上飛起,平穩落地,将馬兒丢落一旁。
“這馬不服管教,是隻脫缰野馬,殺了吧。”
“他當真修改了路線?”
羽林軍回道,“是改了路,隻是不知道要從什麼地方走。”
另一名羽林軍上前,打開地圖,張羽桐端詳了片刻,用力卷了起來。
“暫時判斷不出方向,通知太子,計劃有變。”
長方跟着通風報信的羽林軍小卒,果然發現一名羽林軍喬裝打扮,脫下了盔甲,換上一身普通客商的布衣,從隊伍中脫離出去,賊頭賊腦的從草叢外鑽了進去。
他蹲在外面,盯着地上的石塊,心裡默數着時間,要想殺他,也不能在附近動手,會打草驚蛇。
時間到了,長方身輕如燕,腳下一旋,追蹤了上去,在接近十裡外的林子裡發現了報信的蹤迹,長方凝息而立,長劍出鞘,即刻斃命,那名羽林軍死的無聲無息。手中還攥着張羽桐的密信。
長方拆開,上書兩字,“陷阱”。
暗道不好,迅速趕回,不多時就追上了隊伍,并未發現什麼異樣。張羽桐張統領騎在馬上,看着長方笑,皮笑肉不笑,“長方大人這是去哪了?累出滿頭的大汗。”
長方捏緊拳頭,看來是他輕敵了,張羽桐派出的人有二,一是勾引長方上鈎,引他出去。二是借隊伍在河邊飲水時,藏身水下,水性極佳,等隊伍離開後,從水下浮上,回去報信。
張羽桐所帶羽林軍都被搜過身,身上除了盔甲及日常用品,并無他物,飛鴿傳書這條路,是沒有的。
長方沒有估算到,張羽桐會用人命下套,引他上鈎,這一場是長方輕算了。
在水下潛的小兵浮上後,一路跑回官道,買了馬匹,快馬加鞭趕回了京都,将消息遞給了太子的人,太子人坐在浮塵殿中,聽完彙報後,閉上眼睛,手指揉在太陽穴上。
近來他頭風發作,時而疼痛,多番進補也不見好轉,禦醫開了許多方子,太子就在浮塵殿中煎藥,這兩日浮塵殿彌漫着藥香。
得知消息的太子,大笑起來,頭,不痛了。“我該謝謝顧德瑞,隻要聽到他的消息,血液就會沖昏我的頭腦,我感覺全身都在沸騰,在燃燒。”太子狂熱的笑着,“計劃有變,通知孟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