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吃能幹,秀外慧中的長方叔叔呢?
顧德白腦中蜂鳴,四肢顫痛,一股冷氣從胸口爬出,撕裂他的身體,扯開步子就要往泥水裡紮去。
“三皇子您不能去!”
“太危險了!”
顧德白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大力氣,三四個兵士都沒有拉住他,他一頭闖進水中,水面上漂浮着不少巨蛇,水下夾雜着大量朔石泥沙,他逆水而遊,石塊沖撞到他的身上,砸的盔甲劈啪作響。
顧德白此時隻有一個想法,他一定要找到長方。
再顧不上其他,顧德白向峽谷中遊去。
他的三腳貓泳技,讓他沉在水底,非常艱難的向前前進,水下黑泥揮散,辨識不出方向,顧德白喘息不上,同手同腳的胡亂掙紮着。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提着他的後領,用力的把他提了起來,顧德白得以重見天日,劫後餘生大口喘息着,用手抹去臉上的泥水。眯眼瞧着,面前站着的,不是長方還能有誰?
長方被巨浪沖下懸崖,順着水流的重力,砸在一片長在崖邊的樹上,長方拼死抱住樹幹,才勉強沒有掉下去,支撐了一段時間,瀑布的規模越來越龐大,這叢樹木支撐不住,開始撕裂。
長方又一次被瀑布沖撞的力量砸了下來,幸而耽誤了這些子功夫,下面已經積起很深的水。
砸進水中的時候,長方的頭撞到懸崖邊凸起的怪石上,加之水流湍急,他七葷八素的暈着,被浪卷起,卡在懸崖邊上。
幸而長方水性極佳,三皇子怕水,從不肯學凫水,他作為他的貼身暗衛,自然是要為三皇子掃清一切危險。
長方醒後,爬上崖壁,四處尋找放着三皇子的那棵樹,爬到半山腰才發覺那棵樹早就被洪水淹沒了,轉身跳進河裡,又搜尋了一番,依舊一無所獲。
顧德瑞的眸中濕潤,嘴唇黏在一起,鼻尖酸癢。
“大笨蛋。”
長方雙手血肉模糊,額角流着鮮血,發髻松散淩亂,頭盔也不見蹤影。
有些受寵若驚,“三殿下無恙就好,長方不打緊的。”
青青山峽谷一難算是完結了,輕點人馬,顧德白的親兵隻剩下二百餘人,連一半都不到,損失慘重。張羽桐統領所帶的羽林軍也隻剩下了個把人數。
張羽桐統領倒是活了下來,烤着火陰鸷地看着長方和顧德白,不知心中打着什麼主意。
現下剩餘的兵馬人數不多,距離邊境吉嶺城還有三日路程,剩下的路依舊艱險,不知太子還有多少陰險招數。
太子為人毒辣,與三皇子不死不休,偏又得聖主寵愛,做事滴水不漏,找不出任何錯處,他跟三皇子鬥了多年,兩人不相伯仲,不愧都是聖主的兒子。
顧德白烤着火,盯着火堆裡面雀躍的火苗,在火心中綻開。
來到這個世界後,接踵不斷的刺殺,可比他在電視劇中看到的,刺激多了。次次都是長方救了他,他這具身體的主人,一定非常相信長方,不知道他現在在何處?要是身體主人知道他把長方害成這樣,一定非常氣氛。
顧德白懊惱,縮着脖子垂頭喪氣地扒拉着火苗。
長方遠沒有面上看起來那麼輕松,他的身體在下墜的過程中,撞到陡峭的,或深或淺的嶙峋尖起,出現大片黑紫,青一塊綠一塊,密密麻麻的。長方避開衆人躲在角落的黑暗中,背過身子,擦了一些藥,身體疼痛,長方吃痛的歪了歪嘴角。
第四日日出東方,長方穿戴整齊,整理軍備。顧德白破天荒的沒有貪睡,坐在一邊,看長方整理行裝。
二人都未言語,清晨風涼,晨露蘇醒芬芳,穿梭葉間驚起一片好夢。
隊伍在林城停了下來,需要一些補給,經過青青山峽谷的惡戰,兵士們也需要休息。林城并不是一座繁華之城。
「松柏如蓋抹斜陽,林海茫茫閃金黃。」
「林濤陣陣訴衷腸,歸來探兮夢長廊。」
這首廣泛流傳的詩,就來自于林城的一名不知名詩人,本來是鈴濤陣陣,念的人多了,慢慢就讀成了林字。
林城?難道是...顧德白驚詫,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
過城門的時候,長方遞了三皇子的令牌,林城城主郭榮堯得了牌子,親自出來迎。
顧德白此時不願見人,身心疲憊,由着長方幾句話暫且打發了,郭榮堯當着顧德白的軟轎前,點頭哈腰,臉上抹上谄媚的粉面,極力邀着,見顧德白不曾理會,轉而又巴結起了長方。
林城天高皇帝遠,甚少有如此顯赫的達官貴族來訪,顧德白突然到來,下人呈着令牌到郭榮堯面前時,他先是有些震驚,拿起令牌反複的看,腦海中過濾了一遍自己到了林城之後做的事。
“你可見到這牌子的主人了?”
“并未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