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胡蔔是西番中将,達不成将軍的級别,過去這麼多年葉朝陷入紛争之中,定遠将軍大名傳遍大陸。
自他年幼時,就讀到了這個顧德瑞的事迹,總是嗤之以鼻,尤其當他爹總是念叨着有一日,一定要與顧德瑞大戰一場。
他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一定會親自會會這位定遠大将軍。
此次出戰葉朝,他不顧他爹的阻擋,即便做個小中将,也要先行入葉,就是為了能親手殺了顧德瑞。
楊胡蔔扛着一柄重達百斤的玄鐵狼牙棒,每一根尖刺鋒利無比,削毛斷尺。
一名北嵬軍沖着他沖了過去,楊胡蔔輕蔑一笑,揮舞起狼牙棒,沉重的鎖鍊摩擦聲,落下的棒頭震碎了北嵬軍的長刀,整個上半身都錘成一片肉泥。
不僅如此,北嵬軍被打的連連敗退,對面的鐵騎上來,将顧德瑞團團圍住。
顧德瑞緊咬着後槽牙,舌尖是重重的鐵鏽味。
楊胡蔔譏諷出聲:“堂堂定遠大将軍,你不識得我,我可是從小就認識你了。”
“聽聞你用兵如神,戰無不勝。”
“攻城時你的那些伎倆,确實驚豔到胡蔔了。”
“可如今見了你本人,胡蔔想,也不過如此嘛。”
“這樣,不如你降了我,跟我回了西番,我向君主請命,你繼續做你的大将軍,我們一同統治天下,如何?”
楊胡蔔扭了扭腕骨,發出咔咔——聲響,盯着顧德瑞繼續說道。
“你們葉朝人,身材矮小,目光短淺,又貪圖富貴享樂,輕易就放棄了自己的國家。”
“葉朝人如此不堪,葉朝氣數将盡,何不早做抉擇?”
“隻要你答應降了西番,保你能大材得用。”
楊胡蔔眼中的狂熱散了出來,帶着一絲欽佩,更多的是憐憫。
顧德瑞穩住身形,站的筆直,咽下舌尖的血絲,将兩鬓掉落的碎發攏了一下,手掌用力,将長劍提了起來。
“怎麼?北域寒風是把你腦子也凍壞了?還是這麼多年光長個子,不長腦子?”
長方忍俊不禁。
顧德瑞輕巧的翹起一隻腳,“西番國地表雖廣闊,卻終年覆蓋着冰雪,植被生長極其困難,所以隻能以凍魚,牛羊為食。”
“你們雖然身強體壯,卻極其缺少物資,隻能靠鄰國運輸。”
“不過是誘惑了幾個北部線宵小之輩,打開了邊疆幾座小城。”
“你當真認為這麼多年,葉朝對你們真的毫無防範,就随你們逍遙?天真。”
楊胡蔔的臉色變了一變,黑了三度,将狼牙棒從地上抽起,扛在肩上,撞擊出火花。
“既如此,我就綁了你回去!若不能活捉,就親自砍了你的頭,大葉朝就又少了一名能打的将軍!”
扯開步伐沖了過來,揮舞起狼牙棒和顧德瑞的長劍撞在一起,震的虎口顫動。
巨大的推力阻在顧德瑞腳尖上,陷入凍土中連連後退,刮出一道冰路。
顧德瑞咬着牙接着楊胡蔔的攻打,鋒利的劍身出現一道裂痕。
他心中一驚,難道連自己的佩劍都擋不住這沉重的狼牙棒嗎?
尖刺就在他面前,距離眼眸隻有一寸的距離,全身的肌肉都在顫,汗液從額頭滴落。
楊胡蔔的力氣實在大,他幾乎承受不住。
長方見狀暗道不好,準備去幫忙,卻被鐵騎團團圍住,抽身不得,隻能眼睜睜看着顧德瑞身陷囹圄。
楊胡蔔如惡鬼一般龇着牙,口中的惡氣撲到顧德瑞臉上。
“顧将軍,不如現在跪在地上,給我磕三個頭,叫幾聲爺爺!我就饒了你一條小命!”
北嵬軍一個接一個倒下,血腥味彌漫周遭,鐵騎高亢着,嘶吼着,踏着北嵬軍的屍首進發。
将死未死的身子陷在污泥中,掙紮着,痛到極緻,鐵騎浪笑着,一腳踩碎了頭顱。
人間煉獄。
顧德瑞腦中一片嗡鳴,大顆的汗珠模糊了視線,身子泛酸,全身的力量都似乎被抽走了,繃緊的神經變的綿軟。
他看不清楚,聽不清楚,聞不清楚,隻剩下痛苦。
他知道,他這次敗了。
狂風帶來了風雪,将雲層中的大片雪花吹落,烏黑的雲抛下了罪惡,散開的雲中直射出一道五彩斑斓的光。
穿透層層烏雲,頑強的,不服輸的照了下來。
風雪如巨浪,大片潑了下來,城中響徹雲霄的吼聲,震的人耳鳴。
鮮紅的旗幟踏雪而來,沖入戰場,鋒利的刃撬開鐵騎的盔甲,将血肉抽出。
躍起的馬蹄踢歪了鐵騎的頭,馬蹄鐵踩進頭顱。
一枚鐵鞭勒住楊胡蔔的脖頸,抽住他的脖筋,素白的手中夾着一道匕首,翻轉手腕,刺入側面。
霎時間血噴如注。
模糊的視線中,一道俏麗的身影。
“顧德瑞,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