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剛剛被一股邪風吹回凡間的牛郎織女一家顫顫巍巍地從街角站了起來。
牛郎轉頭瞥了一眼傷痕累累的織女,連忙轉頭看向裝着孩子們的籮筐。
他在兩個籮筐裡翻了又翻,終于在兒子屁股底下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牛郎趕忙伸出手将籮筐裡的金銀首飾一一拿起來塞進了自個兒的懷裡,最後又拿出一匹晶瑩的錦布,這樣的布拿到外頭去賣可是值不少錢呢!
他同樣把這批布抽出來摟到自個兒的懷中。
“咦?不對勁,這布怎麼和剛剛的不一樣,牛郎腦袋湊近觀察,隻見雪白的布匹上沾染了些許黃色的漬迹。還有這些首飾,上頭也沾滿了黃色的污漬,味道也嗆人得很!”
牛郎好奇地嗅了嗅,臉色驟然大變:“誰尿上面了?!”
籮筐裡的罪魁禍首,牛郎織女三歲的大兒子坐在籮筐裡頭玩兒着一黑黢黢的條狀物體。
“大郎!你怎麼又玩兒屎了?!”
牛郎急忙将手頭的金銀首飾塞進懷裡,又把手上染了尿迹的布匹放到了女兒小花所在的籮筐裡。
大郎是他唯一的兒子,自從娘子與他天地各居一方時,是牛郎一把屎一把尿地将自己與織女結合生下的一對兒女養至三歲大。
因此,牛郎不僅不嫌兒子埋汰,反而極其熟練地從懷裡掏出一塊抹布擦了擦兒子的手,再把髒得一塌糊塗的籮筐簡單地擦拭了一遍。
“相公,你,你怎麼能?!”
織女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髒污的景象,若不是牛郎反應及時,兒子大郎甚至還想将那五谷輪回之物塞進嘴中細細品嘗。
“嘔!嘔!”
視覺和嗅覺的雙重刺激讓織女忍不住嘔了好幾下,吐出了一灘酸水。
“娘子,不就是大郎不小心拉在籮筐裡了嗎?這都是一些稀松平常的小事,至于反應這麼大嗎?”
牛郎不滿意地撇了撇嘴,自他得知織女變成和自己一樣的凡人後,内心身處對織女的敬畏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打心眼裡将織女當成一個普通的妻子。
“走吧,咱們回家,我懷裡還藏着不少寶貝呢,待在外頭我不安心。”
牛郎扛起扁擔挑起兩個孩子,另一隻手還将虛弱無骨、臉色蒼白的織女扶起來。
織女雖被剔去了仙骨,可身上仙氣飄飄的衣裳和嬌美的容顔依舊保留下來。
她渾渾噩噩地跟随在牛郎身側,周圍充斥着難聞的臭味,織女有些恍惚:
“難不成我就要這般和牛郎過一輩子嗎?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婦?”
他們一家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路過的行人紛紛駐足觀望,啧啧稱奇:
“你瞧,那醜漢子竟然這麼個漂亮的美嬌娘,也不知那姑娘到底看上他什麼了?!”
“這姑娘該不會是被那醜漢子從外頭拐來的吧?”
路過的行人們議論紛紛,他們的話語一字不差地鑽進牛郎與織女這對夫妻的耳中。
織女心中五味雜陳,她還未從變成凡人的事實中清醒,聽着周圍的百姓對牛郎的貶低,她有一絲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種羞愧——牛郎這樣的夫君着實是有些拿不出手。
牛郎聽到這些議論,飛揚的眉毛立刻耷拉了下來,内心有些不服:
“曾經織女是高高在上的天庭仙女,我牛郎一個普普通通的放牛郎自然是配不上她的。
隻不過現在她已經從高高在上的仙女變成了同我一樣的凡人,又和我牛郎生了一子一女,你們再怎麼議論也無法改變我們是夫妻的事實。”
牛郎以一副衆人皆醉我獨醒的姿态對着行人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他還特地空出手拉着織女的手腕以表示自己的絕對權威。
周圍百姓下意識地道了一聲可惜:“好好的鮮花怎麼偏偏就栽在了牛糞上?!”
織女剛剛被抽去仙骨不久,身體虛弱得很,她顫顫巍巍地被牛郎牽着手往家的方向走去,搖搖欲墜的身軀仿佛随時随地都有摔倒的可能。
“相公!相公!你慢一些,我好累,實在是走不動了!”
織女的聲音越來越小,整個人中氣不足,一副氣息奄奄的模樣。
牛郎扭頭一看,織女面色發白,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就像是一個不久于世的病人。
他忙放下肩上的扁擔,來到織女的面前抱了抱她:
“娘子,你再忍一忍吧?!咱們很快就能到家了,等回了家,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牛郎并不想節外生枝,畢竟去醫館看一次病光診費就要十來文,還不如讓她在床上好好歇一歇呢,歇久了,這病也自然而然地好了,不用花費一點兒銀子。
織女再次被牛郎強拉着走向那個熟悉而破舊的茅草屋,那将是她未來生一輩子的地方,也象征了她的一輩子。
想到這兒,一直向往愛情的織女總覺得她的心慌慌的,那是她從未有過的感受。
……
話分另一頭,二公主橙兒帶着從兜率宮“借”來的一葫蘆仙丹着急忙慌得穿過鵲橋,徑直朝着董永家的方向飛去。
她偷偷逃出天庭的一幕也被婉妗看在眼裡,記在了心裡。
目前為止,天庭的七位小仙女連同織女通通下凡,其中大公主、七公主和織女都被抽出仙骨,變成了凡人。
她們這一群思凡的小仙女,未來的命運究竟如何,這是誰也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