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知道何媛媛...”

“你别管！現在就給她打電話。”

鐘銳大概能猜到趙燦要做什麼，但她不能讓事态朝着那個恐怖的方向發展。

“來這裡幹什麼？你還想幹什麼！”

趙燦無奈的歎了口氣，回身一腳踹在一顆枯了的老楊樹上，而後一臉憋屈的看着鐘銳：“我能幹什麼？她殺了我爸，我妹妹，還害得我也成了殺人兇手！我承認我蠢，蠢得冒煙兒才會上她的當，但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鐘銳坐在狹小的車廂裡，看着狀似瘋癫的趙燦，他眼窩深陷，眼球上紅紅的一片，臉上黑黑的不知是胡子還是污漬，一身囚服配着黑色的鴨舌帽。這真的是從前的趙燦嗎？是那個會說笑話、會關心人的大男孩兒嗎？

“殺人是死罪。”她道。

“我現在比死還窩囊！殺人未遂、越獄，搶劫、綁架。我回去了也好不到哪兒去，你就幫我一次。回頭你可以跟警察說，是我脅迫你的。你把她騙來讓我殺了她，一切就都能結束，這樣你也安全了。”

鐘銳低眉搖頭：“我們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你走那條路。”

趙燦無力的歎了一口氣，他笑容心酸，盯着鐘銳的眼中似有無限的凄涼：“告訴你吧，她跟蘭晨早就在一起了，周斯予的案子為什麼一直破不了？蘭晨可是省裡回來的刑警，這樣的案子從前破了大大小小上百起了，那現場漏洞百出，他會這麼久抓不到兇手，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趙燦說完這番話，把那把小刀從口袋裡拿出來：“看見了嗎？這就是兇器，他早就找到了，沒拿出來而已。”

鐘銳細看那把匕首，差不多十二公分長的刀刃，插進心口應該是足以緻死的。真的是這個小東西，要了周斯予的命嗎？

“你把這個拿給高警官，還有趙叔的案子，有什麼證據都拿出來，警察自然會制裁她的，你何必急着親自動手？”

“别傻了鐘銳！”趙燦氣急，他狠命的敲着三輪車的外框：“都過去這麼久了，該有的證據都被蘭晨破壞了，拿什麼制裁她？現在隻有我殺了何媛媛這一個辦法，我替我自己，替我爸，也順便替你，把這個仇報了。”

其實鐘銳何嘗不知道，她想要的用法律來還周斯予公道是很難實現的。而且那樣，她可能永遠都無法知道周斯予為什麼會死。

也許現在叫來何媛媛，千鈞一發之際，她還有機會向她詢問一次。

要不，就不要抱着虛妄的幻想了......

要不，就像趙燦說的那樣做吧......

大概是覺得鐘銳被自己說動了，趙燦滿足的靠着三輪車輪坐在地上，仰頭掩面的拜托她：“鐘銳，我死了以後，方便的話幫我照看一下我媽。”

鐘銳低頭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号碼，響了幾聲以後，對面接了起來。

“高警官嗎？我是鐘銳，我現在跟趙燦在一起，他剛說想要自首，讓我給您打電話，我們在澤清水庫大壩邊上。”

趙燦豁然起身，不可思議的看着鐘銳，就一秒鐘，他的眼淚就從眼眶裡湧了出來，近乎咆哮的對着鐘銳大喊：“你在幹什麼？你幹了什麼鐘銳！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

鐘銳坐在車裡平靜的看着他：“這不是機會 ，趙燦，現在回去才是你的機會。”

她無法眼睜睜的看着他成為殺人犯，即便他要殺的是另一個很難被制裁的殺人犯。或許是因為他最後提起了媽媽，讓鐘銳想起了自己的媽媽。如果趙燦就此自暴自棄，那她媽媽會不會也因為執念，再一次進入到回溯時光裡呢？

這樣的人，少一個總比多一個要好。

“你就不怕何媛媛逃了，以後還要對你下毒手嗎？周校長跟何姨歲數都不小了，他們保護不了你。”

鐘銳淡然回應：“我隻怕她，不敢再對我動手了。”